这条皮带颇有些类似于剃头匠打剃刀的粗牛皮,表面多有纵横交错的划痕和不解的血腥油腻,朱刚鬣持笔式地拿着解刀,在上面来回滑动几下,看着养护锋口的油渍全部去掉,才正式开始解开鱼头。
起先,解刀切入鱼鳃后缘,将这片鳃盖从根部轻轻一划,割断,整片拆卸下来,三五片鸡毛掸子似的鱼鳃,遍布紫红色的鳃丝,至今还有活力。
朱刚鬣没舍得动刀,左手抓住根部,轻轻用力,就连根摘下,直接扔进海水里,荡漾几下后,缓缓地沉降下去。
没过多久,一阵海水乱流翻涌,隐约可见青鳞白腹滑过,鳃丝尽数剔除干净,只剩下一根孤零零的鳃软骨。
或许鳜都司的头颅甚大,朱刚鬣的手臂又格外粗壮,如同常人般的长短,从鱼鳃部进去,根本接触不到鱼脑。
于是,他换了个思路,手中的解刀沿着眼眶骨,倏忽之间转了一圈,将眼缘部分直接截断,随后摘下一颗沙煲大的鱼怪眼睛。
朱刚鬣的左手伸了进去,正好触及到软乎乎的鱼脑,周围尽是硬如精铁的鱼骨,充满着海潮的新鲜精气,不免高兴了一下。
他知道这般寻找还是有些艰难,立即站起身,决定先将鳜都司的头顶硬皮去掉。于是,薄刃解刀从眼窝附近,贴着骨头切进去,往后一捅,直接到了鳃盖边缘,上下交错,半张鱼脸的硬皮都断开连接,整张脱离下来。
紧接着,解刀沿着眶上骨,一直往前滑到鱼头迎水面,鱼皮薄成生宣,却因遍布细密鳞片,硬如铜浇铁铸。
朱刚鬣对此毫无意外,也不在意,或许鳜都司还活着时,此处除神兵九齿钉耙外,无物可以破解,可是此时它仅仅是一个鱼头,没了海潮生气维持,就失去了七八成的坚韧和硬朗。
接下来的解离果然如此,朱刚鬣反复摩挲鱼头,冷硬的鱼皮都被摸软熟了,解刀往前一渡,趁着鱼皮不注意,就将其所有连接全部割断,顺势把整副鱼皮揭了下来。
没了最后的阻碍,朱刚鬣伸手招来一团清水,冲洗掉碍眼的血腥,循着脉络找到鱼顶骨的缝隙,尽管纹路犬牙交错,毫无轨迹可寻,却并不妨碍薄刃解刀下去。
慈舟“看到”二弟子悟能右手持笔般的握刀,如走龙蛇般的飞舞,竟然剜掉剔除一块完整的鱼顶骨,将蠕蠕而动的鱼脑完全暴露出来。
随后的场面就太腻心了,朱刚鬣直接伸手进去,左右转圈般的摸索一阵,没有任何收获,估计还没到底,干脆横下一条心,整个人侧身站着,大半个身体压在鱼头上,像极了上摸鸟窝、下掏蝉穴的乡间顽童。
左手不行,就用右手上,眉头皱成一团,落在慈舟的眼里,仿佛眉心攒出莲花来,忍不住轻轻摇头,却也没有开口阻止。
过来好一阵子,约定的盏茶时分都快到了,朱刚鬣紧绷的脸色才松缓下来,胳膊绷地衣服撑地高耸而起,肯定是找到了鱼宝,才会有如此这般反应。
果不其然,就在大师兄悟空牵马走过来时,朱刚鬣立即长身而起,右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缝之间,不时有暗红色的鲜血和白花花的脑水滴落,一股腥香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