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有如一柄凿子,撬开朱刚鬣的头顶八瓣骨,又浇下一桶冷冽的冰雪水,顿时教这位见色起意,栓不住心猿,走脱了意马的二弟子悟能,瞬间恢复清醒,并迅速冷静下来。
朱刚鬣深吸一口气,扭过头去,也不看大师兄身边的莺莺燕燕,长长地吐了口气,眯成三角的小眼睛里,罕见地精光收敛,流露出一点思乡之情,嘴里念叨着:“翠兰……兰!”
慈舟听到这般叫魂似的鬼叫声,即便意志坚定,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浑身哆嗦了一下,暗叹道:“情之一物,最伤人!”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此行的目的地,西凉女儿国的腹心之处,阻其证道,成无上正果的克星,早已磨刀霍霍,等候多时。
慈舟一行人并未在诅咒之泉盘桓,即便被蛛家七姐妹几次三番挽留,也没能改变一心反叛,试图掀翻乌斯藏国的夫君之志向,更别说完全不相干的慈舟和尚。
朱刚鬣倒是有些心动,嘴里咬着手指,左脸色眯眯,右脸咪咪色,可是蜘蛛精们根本看不上,正眼都不瞧一下,自然是死了这点心思。
反倒是慈舟与蛛家七姐妹约定了时日,只待日后举旗招呼一声,蜘蛛精们就得起兵响应,齐齐攻向本教总坛,打上盘龙云海,决战天宫之巅!
临到分别时,四明石猴看着蛛家姐妹眼泪婆娑,即便是一场露水姻缘,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忍。不过为了大业,这些儿女情长只能压后,便难得开口安慰。
“距离约定之日不远!此时挥手告别,互道一声珍重,来日重逢时,小别胜新婚,或许别有一番情致。”
慈舟早就知道大弟子悟空笨嘴拙舌,囫囵话都说不出几句,偏偏此时脑子开了窍,竟然变得如此能说会道,不由地暗笑:“情之一物,最是动人!它能平山谷沟壑,也能越崇山峻岭,甚至可以让口拙之人,变成巧舌如簧。佩服,佩服!”
朱刚鬣看着这一幕,却是别过头去,根本不想再看第二眼,心里想着高老庄的三小姐翠兰,嘴里也念叨着,惦记着她。
可惜,禁箍戴在头上,一旦动心生情,它便自发收紧起来,勒地朱刚鬣头骨开裂,痛地哇呀呀乱叫。
所幸的是,经过连日以来的苦心钻研,朱刚鬣也算是摸索出窍门,尤其是应付禁箍的关键,当下将所有杂念都发散出去,专心致志地念诵调伏心情的师传《心经》。
没过多久,禁箍察觉不到尘欲,便渐渐地松开,这才让朱刚鬣有了喘息之机,赶紧催动内丹中的妖力,治愈头骨裂伤,散开额头一圈的淤青血肿。
只不过,刚才那番折腾,教他在生死之间走了个来回,前胸后背尽是汗水,打湿了开襟的上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有点难受。
方才不过是权宜之计,想要完全摒弃这般折磨,只能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了,于是,朱刚鬣赶紧求到慈舟面前:“师傅,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