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看着斗笠女子,心下略有不满,自做了海贼就已经将脑袋拴在了裤腰上,来到了海上还戴着斗笠、蒙面,这让下面一干海贼头领极为不满。
范文程沉默片刻,向李旦拱手道:“李大当家的,范某是大金国人不假,但盗亦有道,自入了海贼,一辈子就是海贼,海贼是何种规矩,大当家比范某更为熟悉。”
“倭人与大明国为敌,大当家的不也居于九州岛?你我入海的那一刻,就只有兄弟,再无国家,大当家是明白的。”
李旦沉思良久,微微点头,说道:“范先生说的是,一日为贼,一世为贼,这是无法改变得了。”
范文程起身拱了拱手,转身退出房门。
“阿爹,孙姑娘……”
本在倭国的李国助得了父亲的消息后,带着大船一路南下,跪坐在父亲身后,听着几人说话,却从不插嘴一句,直到两人离去,才有些担忧开口。
李旦却摇了摇头,说道:“为父早先年差点死在吕宋,若非孙公相救,为父早已成为枯骨,为父不能做下不仁不义之事。”
李国助微微点头,他知道自家之所以如此兴旺,全靠父亲仁义才聚齐如此多的兄弟,若杀了斗笠女,无人知晓还罢,若有人传扬出去,传扬他李家杀了前来送递消息的恩公侄女,后果……
“国助也莫要太过担忧,她不会胡言乱语的。”
“父亲这么说,孩儿是信的,如此多的人聚集到了这里,泄露了消息,对他们孙家也是没有半分好处,只是……只是明军已经封锁了大明沿岸,此时回返……太过凶险了啊!”
……
屋内一阵沉默,李旦对这个斗笠女也没太好法子,最后无奈摆了摆手,叹气道:“随她去吧……”
“对了,在她的船上放一些南洋货物,如此就算被明军捉住,也当无甚大碍。”
李国助叩头一礼,说道:“孩儿这就去办。”
李旦微微点头,李国助起身离去,而斗笠女已经大步来到了海边,正准备登上小舟……
“孙姑娘……孙姑娘请等上一等!”
斗笠女回头见是李国助,低声与一蒙面男交待了一句,转身迎上前去,拱手说道:“大公子可有事情?”
李国助苦笑道:“孙姑娘,不是李某劝解姑娘,一者此时风浪颇大,二者大明正稽查严厉,此时姑娘返回大明,风险大了不少,不如暂缓些时日。”
斗笠女微微点头,说道:“小女子谢过大当家和大公子担忧,大明朝是封锁了海岸,也只是许进不许出,危险并不是很大。”
“可是……”
李国助摇头苦笑,说道:“李某知晓孙公因恩义才冒险遣姑娘前来,这份情谊俺李家承纳了,只是姑娘如此返回大明朝也太过危险了,不知姑娘可否暂等一日,我李家为姑娘准备些南洋之物,如此也好搪塞海岸明军。”
斗笠女子稍微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抱拳一礼。
“小女子……谢过大公子。”
“姑娘多礼了,是我李家该当如此!”
斗笠女好像比较冷,拱手之后也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小舟,李国助看着小舟缓缓靠近不远处一艘千料鸟船,无奈叹息,也转身返回低矮屋舍。
斗笠女刚刚爬上鸟船,一蒙面女上前,轻声说道:“那人已经找到了金子,如今全天下人都应知晓了此事,咱们……咱们这是不是……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