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地平,土地肥沃,除了易于遭受水灾,其余的也无多大碍处,比陕甘、山西要强了太多,再加上咱们的产业也多在此处,距离北京城也近,能不伤人命就绝对不要伤人。”
刘卫民挺身拿过茶盏,说道:“江南是大明之根本,原因就是江南是我大明赋税之地,江南稳,则大明腰杆硬。”
“山东、河南则是大明之腰杆,陕甘、山西穷苦,最易干旱,最易民心不稳,当今江南产粮不足,只能以两淮、山东、河南补足,但是呢……这些本应是补足之地,赋税却日益减少,何故?”
“官绅、宗室、孔府所占无税之田过多,且皆为肥沃之田。”
刘卫民指了指远处荒芜了的田地,叹气道:“此时田地荒芜,不仅仅只是因为山东官吏们、朝臣们的不作为,还有孔府、当地官绅、富户的压榨。”
“孔府之祭田、学田、例地多少?七千余倾,七十万亩!”
“不言其他地方,为何衮州仅仅只是个地龙翻身,为何就成了这般?”
“我大明田地税,三十税一,一亩田以顶天三石粮计,一亩田仅需纳税一斗,不足二十斤!”
“孔府向名下佃户纳多少税?一亩田七斗,即一百三十斤,这还没算什么大斗小斗什么乱七八糟,若这样算的话,每亩一百五十斤都不算为过,可是……每亩田地真的可以产粮三石?”
刘卫民对此一直持怀疑态度,后世有化肥自然不成问题,关键是这个时代没有化肥,他小的时候见识过没有化肥田地情景,雨水好的时候,尤其是雷阵雨多的时候还能产个三百来斤,若稍微差一点,看着有穗却无麦粒,产粮极差,大多也就二百来斤粮食。
以两年收三季来算,每年一亩地也就三百斤粮食,孔家收一百五十斤,也就是二税一。
刘卫民对孔府吃相很是不屑,又说道:“孔府几乎以二税一征纳佃户佃租,风调雨顺时,无水灾旱灾之时,多种几亩田地,佃户还能勉强过活,可是灾难来了呢?”
“朝廷是免了受灾百姓佃租,孔府以及官绅们免了没有?”
“没有!”
“不仅没有,更是趁机囤积粮食哄抬粮价,不仅仅哄抬粮价,而且还放贷!”
“放贷多少?”
“十分起利!”
“八分行利!”
刘卫民心下一阵恼怒。
“一年灾,一人需吃粮多少?再少也需要两石粮吧?”
“两石粮……一年就要还四石,知道四石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一家人丁点衣物不置办,一点东西不买,除了换些盐巴外,租中十几亩地白种!”
刘卫民说着,心下也不知是悲哀,还是愤怒,看着沿岸的荒芜田地,眼中也是一片灰色。
“一般地主也还罢了,一般的地主并不会真的如此欺辱佃户,孔家不同,无论如何去做,文人士子们都会紧闭着嘴巴,会视而不见,因为孔圣人缘故,这些百姓还要额外供应祭祀所用之物,更不用提孔府下辖十二自行征纳银钱的屯集。”
刘卫民指着河岸上一出坍塌了的茅草屋。
“山东大震,毁坏房屋无数,茅草屋、土坯房重建并非多么困难的事情,百姓损失其一,就算山东官吏及时帮助百姓重建屋舍,损失的其一也会变成其三、其五!”
“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