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拿起辽东新造之火铳,又拿起倭人之火铳,稍微看了一眼,说道:“倭人火铳制造之法,与辽东制造之法不同,却与大兄最早制造之法相若。”
“铁铳所用之铁皆为精钢所做,十斤生铁不断锻打,十斤为一斤方可为用。”
孙承宗不由微微点头,辽东自己制造鸟枪,自然知晓这些事情。
朱由校继续说道:“精钢只是第一步,倭人所造上等鸟铳,需银八十两,辽东所造鸟铳需银十八两,因何?”
“盖因两点,一者倭国所造鸟铳以一片之铁,而辽东所造为两层铁片,一层铁片所造甚难,两片之造甚易,也正因如此,辽东之火铳只能连续开火六次,而倭国可十五次,且辽东之火铳更易炸膛毁坏,具体缘由,大兄也曾说过,盖因两层铁片包裹,外表看起来无甚大碍,但受热不等时,张力不同,故而才会如此,不如一片铁片成型更加稳定。”
“二者,辽东之火铳无开膛之线,倭国、及大兄所造之铁铳皆有膛线,膛线的作用大兄亦有提及,是为了增加更远的射程,也让弹丸飞行更加稳定,弹丸飞行稳定,射击也就更加精准。”
“一片铁片成型铁铳更加困难,开膛线同样造成更多消耗,故而倭国制造火铳较贵,射程、精准、坚固、射速都要高于辽东所造之铁铳。”
朱由校将之前孙承宗送给他的火铳、刘卫民在小琉球俘获倭人的火铳一同递给师明,师明又送到孙承宗手里,看着两支颇为熟悉的火铳,孙承宗不由一阵苦笑。
“辽东所造火铳虽差了倭人,但却便宜了不少,孰优孰劣……着实让人难以判定。”
朱由校微微点头,他知道孙承宗是对的,两者的确难以判定,不过与刘卫民的铁铳相比还是可以分出高下的。
朱由校拿起一只火铳,孙承宗目光顿时一凝,看起来就与刘家寨所造火铳相似,却又有些稍微不同,正是前些日,与五星元帅服一同送过来的新式改进火铳。
“无论是辽东所造火铳,还是倭国,或是西夷,他们的火铳还是前装火药、前装铅丸火铳,而刘家寨所造的却是前装铅丸,后装火药之火铳。”
“前装火铳,如前装之火炮,射程更远,如大兄与南洋与西夷交战,可更远距离摧毁西夷船只。”
“后装因闭气之故,射程要短了些。”
孙承宗不由点头道:“陛下所言甚是,刘家寨的射程是短了些。”
朱由校却微笑摇头,说道:“老师可曾想过,为何大兄要如此?难道大兄不知两者区别?”
“……”
“朕没上过战场,老师也未曾真正经历过两军临战争锋,而大兄却曾与建州贼争锋数月。”
朱由校说道:“临战之时,军卒……尤其是未曾久经战阵军卒,最易紧张易乱,是先装火药,还是先装铅丸?铅丸装了一颗,还是两颗?通条会不会还未捅进火铳就掉在了地上?会不会连火药绳都未塞入孔洞……情况重重,紧张情况下,出错也会更大,面对冲杀过来的军卒,五十步冲杀过来的敌军,有几人可以保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