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四爷,通知各军将勇,让何管事准备二十万石粮食、二十万两银钱,皇长子……皇长子明日入城、入宫!”
“小桃谨遵懿旨!”
……
“相公,明日爝儿要入宫,是不是有些早了些?”
刘之坤站在刘家寨正中心最为高大烈士塔顶,带着媳妇、儿子,一层一层打扫每一个银质祭碑,低声念着每一个阵亡将勇,一层一层攀爬着这座底座近乎一亩,高大近乎十丈的钢铁水泥巨塔,围着中间十人方能搂抱的通天巨柱一路登顶,京城惊天巨变,驸马府阶梯教室玻璃窗、琉璃盏碎裂一空,地龙翻身毁坏屋舍无数,十丈巨塔却纹丝不动,他知道,手按着的巨塔,地下尚有数丈不见踪影。
站在塔顶看着几若京城的巨大城池,嘴里呼吸粗重了一分,每每登顶,每每回想曾经过往,心下就是一阵不屑,不屑曾经的可笑。
耳听着孙氏话语,沉默良久,刘之坤喃喃低语。
“当年的三兄……只是个不言不语的卫卒,大明祖制,卫所卒,一户五丁者,允一丁科考脱籍。”
“我刘家四房,有爹,大兄,二兄,三兄,是我刘家寨刘姓仅存的第四房,正好仅够一人脱籍科考……”
“好男不为卒……”
“卫所田地日益缩减,一户五丁,何以养活一户五丁?一日为军卒,一生为卒,子子孙孙永远低人一等,民田税三升五合五勺,守国守土军卒却须税一斗。”
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目光深邃、幽远……
他知道,整个寨子没有闲人,除非真的卧床不起,娃娃上学堂,男人、女人做工,就算拄着拐杖的老人也会坐在厂子门口,巨大的城池,没有闲人……
“三兄很聪慧,打小相公就知道三兄极为聪慧,尽管三兄不喜多言,若三兄读书,也当科考进仕,可家里只能允许一人读书。”
“有时候……相公就在想,若是三兄读了书,或许此时成了大明朝首辅也不一定。”
……
“三兄不喜过多解释,更愿意一砖一瓦建了这么一座刘家寨,建了这个供后人敬仰的烈士塔……三兄让寨子里家家有水,让寨子里家家有粮、兜里有钱,衮州二十四县百姓好了许多,家中有了余粮,有了丁点余钱,大兄的佃户们有了粮食,只要肯吃苦,日子慢慢总会好起来的……”
“朝廷却将三兄视做眼中钉,曾经的相公……心下也是厌恶、不喜三兄……因三兄……相公被人不喜……”
“善战者无赫赫战功,三兄性子暴烈,却强压着性子,只是做着参赞之事,因三兄不知多少人功名成就,因三兄不知活命多少人……”
“三兄……”
“仅仅只是……三兄做了他人不愿、不屑之事……三兄被人不喜!”
……
“早吗?”
刘之坤微微摇头,俯视着巨大空无一人城池,淡然的面孔愈加坚定。
“是晚了!”
“陛下意外病逝时,爝儿就该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