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飞:“说起学习厨艺吧,我从小就发现自己的双手非常灵巧。”他举起双手,道:“就拿中餐中最难的刀工来说,别人要经过长期地练习才能登糖入室。可我只要一拿起菜刀,就感觉那刀是我身体中的一部分,血脉相连的一部分。只要我想,就能把菜切成我想要的形状和尺寸。再难做的菜,我只需要看一遍,就能学会。”
记者附和感慨:“关先生是个天才啊!”不用猜,电视台的记者是丁老板请来的,记者们也得给他面子。
关飞:“不过,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做厨师,我的理想不在这里。”
记者好奇:“关先生的理想是什么?”
关飞:“电玩,职业游戏选手,我不是有一双灵巧的手吗,我想拿冠军赛冠军。刀塔、撸啊撸、王者农药……你听说过吗?”
提起游戏,关大师两眼放光,开始侃侃而谈。
但是,瞬间,画面一转,记者又问:“那么,关先生,既然你想当职业游戏选手,没打算做厨师,后来有怎么走上这条路的呢?”
刚才关飞已经说了很长一段关于电游的话,不过,在后期的时候都被电视台给剪掉了。
杨一楠忍不住一笑,暗道:这个大头,真是不分场合乱说话,只顾着自己讲得痛快,辛苦那位女记者了。
关飞:“人不能没有理想,否则和咸鱼又有什么区别?我当时是真的狂热地迷上了电玩,可以不吃不喝呆在网吧里七天。饿了就吃方便面,累了就躺在沙发上迷瞪一会儿,整个人就好象是腐烂了。后来,我才知道,其实那不是理想,那只是我放纵和不想承担自己所应该承担的责任的一种逃避。我对不起家人,尤其是对不起自己的妻子。”
看到这里,杨一楠偷偷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时晴。
时晴静静地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
关飞脸上全是歉疚:“我是个好厨子,但我却觉得自己是个职业游戏运动员,我偏离了自己的人生方向。可是,这二十年来,妻子却没有一句怨言。我在网吧玩的时候,她默默地照顾我妈;我在网吧玩的时候,她一个人把孩子生在家里地板上;我拿着手机摁个不停的时候,她背着孩子料理了母亲的丧事,每天做饭、洗衣、接送孩子上学放学、赚钱养家。”
“回想了一下,这二十年,我没有为她做个哪怕一点事,我是个坏蛋。”
“我妻子甚至对我没有任何要求,她只希望我能够认认真真做好一件事,能够活出精气神。但是,我一次又一次让她失望了。”
“我再不能这样,我要工作,我要活出个样子来。”
“这个非遗的荣誉,既然是我们《太湖居》的,是丁老板的,是我和同仁们的,也是她的。”
关飞朝着屏一鞠躬:“我太太的名字叫时晴,时晴,谢谢你,谢谢你这二十多年的宽容,我会让你以我为荣的。”他的眼泪落了下来。
这个画面电视台一字未剪。
电视关上了,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杨一楠回头看去,时晴已是泪流满面。
她也是眼睛一热,扶住这个闺密,劝慰:“时晴,想不到飞哥这次下了这么大决心,这是好事,你不应该难过的。”
时晴哽咽:“我不是难过,我是高兴的……不不不,还是难过。上次飞哥跟我说他做了行政主厨,我以为他在吹牛,还为此事和他闹离婚。受了这么大的冤屈,飞哥心理不知道有多难过。我这心里,也痛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