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先过了这阵子,他终究是跟了大行皇帝多年的,朕一继位就杀这种宫中旧人还是不妥,先等登基大典完成,那时候把他扔到南海子,过些时日再找个罪名直接赐死。说起来今日若非有你,朕还真就得咽下这口气,这些狗东西一个比一个嚣张,朕在他们眼中哪还算个皇帝,简直就是随便他们摆弄的傀儡,尤其是那个杨涟,大行皇帝当日拉着朕的手,将朕托付于他,他竟然如此对朕?他对得起大行皇帝在天之灵?
过些时日,朕连他一起杀!
还有那骆思恭,身为锦衣卫掌印,他还不如许显纯。
不到紧要关头,真不知道还有这么多狼心狗肺的,一个个平日里道貌岸然摆出正人君子忠臣义士的架势,一到紧要关头全都原形毕露。
大行皇帝梓宫就在他们面前啊!
他们就像拖一个囚犯般,生生把朕硬拖了出去!
就这还有脸自诩忠臣?
朕倒是奇怪,他们为何如此疯狂?”
天启说道。
很显然他憋的一肚子怒火终于可以找人倾诉了。
虽然之前一年多的时间里,杨信多数时间都不在京城,但他写的那些笔记可是始终没断了送给天启,就是在辽东时候都一样,反正就是送给徐光启,徐光启再转交天启,老徐可已经是少詹事,他就是太子属官。所以这时候的天启真要说眼界,恐怕远远超过那些大臣们,也就是年纪小,还没这些老狐狸那种勾心斗角的才能,但要说头脑绝对够聪明了。
毕竟眼界开阔的好处明显。
“应该是叶向高还没来吧?”
杨信说道。
“他们都是东林党,大行皇帝继位后任命了一堆东林党,但内阁首辅终究还是方阁老,虽然刘一燝入阁,但他终究差方阁老太多,不可能真正为东林党控制内阁,而唯一从资历,威望上压倒方阁老的,只有叶向高。但大行皇帝驾崩的太早,虽然已经下旨召叶向高进京,但叶向高至今还未启程,而方阁老的首辅始终没变,他们害怕陛下这期间被方阁老控制,那时候只要一道圣旨就能让叶向高留在老家,故此抢先下手控制住陛下。”
他紧接着说道。
“就这么简单?”
天启难以置信地说。
“应该就是这么简单,东林党的目的就是组建一个他们控制的内阁,次辅刘一燝是他们的人,韩爌也算是,那么只要能用叶向高取代方阁老,他们就完全控制了内阁,而都察院有左光斗,六科有杨涟,内阁,科道,察院全都控制在他们手中,这朝廷基本上就他们说了算。再一步步把其他非东林系的尚书,地方的督抚,全都替换成他们的人,陛下能做的也就只有在皇宫垂拱了,他们这些人最终的目的就是如此。
天子垂拱而治,诸臣治事于下。
或者也可以说天子当摆设,群臣在下面说了算。
儒家理想中的国家就是这个样子,如果说东林党有什么理想,这应该就是他们的最终理想了,当然,这种理想什么的只是说说而已,最后归根结底还得是银子。
他们控制朝廷就可以制定有利于他们的政策。
比如给士绅更多优待,给商人更低的税收,矿监税监什么的不能再有,海外贸易的关税越低越好,至于朝廷财政不足,那个减少宗室的俸禄,减少皇室的开支,给农民多加点税这些都可以。总之就是不能损士绅肥国家,要损国家而肥士绅,尤其是南直隶及江浙的士绅,他们锦衣玉食,一顿饭吃几百只羊可以,每年喝酒喝掉几百万石粮食可以。
但朝廷不能多找他们收一两银子的税。”
杨信笑着说道。
“哼,既然如此,那叶向高就别来了,给方阁老传旨,叶向高年纪大了,路上出点意外就不好了,就让他在家继续养老吧!”
天启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