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马,被一队侍卫们簇拥着来到汗帐前,高进能感受到沿途那些蒙古武士的羡慕,他并不喜欢出这种风头,因为不少人的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嫉妒。
进入汗帐,虽然地毯上的血迹被洗去,可高进依然能闻到空气中弥留的血腥味。抬头看去,阿古达木这位蟒金部之主高坐在汗位上,满脸的自得。
“见过王爷。”高进和父亲再次行礼,阿古达木自称汗王是僭越,但如今蒙古各部,那些大台吉们哪个不是如此!
“高先生不必多礼。”阿古达木大笑起来,高进救了他性命,才让他彻底下决心铲除苏合及其党羽,还添了个巫师,眼下整个蟒金部再无人能违逆他,他自是心情大好。
比起上一次,这回高进父子坐在阿古达木的左手边,昨夜看到的台吉贵族们少了大半,多出来的新面孔都是穿甲带刀的武士。
宴会的主角依然是阿古达木,当众人到齐后,他举杯祝酒,痛斥苏合和阿苏勒的叛乱,但对于昨夜高进的功劳只字不提,然后当众论功行赏,将手下的心腹提拔起来,取代那些死去的台吉。
整场宴会,高进只是和父亲一样闷头吃肉,然后应付那些上前敬酒的台吉和武士,被灌了不少酒。
离开汗帐时,高进晕乎乎的,不明白这场宴会阿古达木宴请他和父亲是为什么,只是出帐以后,父亲显得颇为高兴,让他更加不解。
回到商队营地,看到一身酒气的高进,木兰虽然有些气恼,但还是去烧水煮茶,蒙古人的肉食油腻重,酒也很烈,不喝茶解酒,第二天醒来,要难受一整天。
火光昏暗的营帐里,高进喝着褐色的茶汤,难受的胃好过了些,“爹,您为何欣喜……”对于刚过去的那场晚宴,高进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阿古达木请他们去究竟干嘛,只是看他如何自吹自擂,封赏部下。
“小进,我还以为你能想明白?”看着满脸疑惑的高进,高冲笑了起来,“阿古达木今晚请咱们过去,是敲打咱们,不要居功自傲,你没听到他说自己昨夜是梦见俺答汗,得到俺答汗指点才清醒过来诛杀叛逆,和你的法子可没什么关系。”
“对这些上位者来说,咱们这些小人物,只是蝼蚁,你不要以为有恩于对方,就能怎样?”高冲沉声说道,“这个道理,为父当年懂得太晚,明白之后付出的代价也太大。”
“爹,那咱们现在是没事了?”
高进固然有见识,可对于这个时代权贵所谓的心术,依然不明白。
“咱们今晚只是吃肉喝酒,半句多余话都没有,自然无事。”“昨晚那事你也全当没发生过,就当是这厮自己醒过来的。”
“明白了,爹。”
“但我好歹都救了他性命,他总不会一点好处都不给吧?”
高进昨夜冒险,自然是奔着那样做的好处去的,哪里想到阿古达木居然反倒先敲打了他们一番。
“好处自然有,估计明天就知道了。”高冲放下手中茶盏,眼里有些兴奋,“土默特部的汗位之争结束,归化城今后便太平了,这次若顺利,说不定咱们能通过阿古达木搭上土默特部的大台吉,到时候关系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