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进让随行的王斗几人取了他这段时日才刚刚做好的沙盘拼接起来,接着亲自为起身的杜弘域讲解起如今河套诸部的态势来。
“这是九股水,朔方城并我部人马俱在此处,猛克什力和沙计二部,我已命他们向我两翼靠拢,切尽三部兵马在我正北方向两百里外停驻。”
“大公子的兵马则在此处。”
沙盘上,高进用旗帜将双方的所在都标注出来,这时候杜弘域手下那批将领也都是盯着上面,一个个沉思起来,他们能被杜弘域带出来,自然都是杜家的死忠和杜弘域的心腹,他们倒是以为这趟出来只是走个过场,没想到还是要跟鞑子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高千户,不知道你那边兵马一共多少?”
“我本部兵马一千有余,朔方兵两千五百,猛克什力和沙计二部能出兵七千。”
高进径直答道,虽说朔方部能动员的兵力绝不止两千五百,可是他打仗向来不喜欢抓壮丁来凑数,像是查干巴拉和哈日巴日他们都能凑个万把兵马出来,但是这毫无意义。
杜弘域看向自己那群变色的手下,心中不禁大为失望,他们这边按高进所说,合兵一起也只有一万五千不到,比起切尽三部少了足足万余兵马,可是他知道高进为人,他本部千余兵马必定是骁锐无比的,那两千五百朔方兵也不是普通的鞑子兵马,真要算起军势来,双方乃是势均力敌。
高进也从没指望杜弘域麾下那些将领有以少击众的锐气,总兵府也好,骆驼城里那些将门也好,他们都把自家部曲看得太重,不愿打逆风仗,莫看杜弘域带了三千直属兵马,可是真和他那千余兵马硬拼,最后胜得只会是他。
见到杜弘域面色越发难看,高进却是抢在他发火前沉声道,“大公子,此战末将已有定计,到时候末将自领本部兵马和朔方军为中军,以猛什克力部和沙计部为两翼,和切尽三部决战,大公子自领奇兵,伺机而动。”
高进这番话说出口,杜弘域手下那批将领都是面上一红,谁都明白高进的意思摆明就是他和鞑子正面死战,所谓的伺机而动,就是他们觉着赢面大,那就奇兵杀出,若是看着觉得情势不妙,则可以安然撤走。
不过脸红归脸红,但是面子算什么,那些将领们很快便齐声恭维起高进这傻子来。
杜弘域不是不想训斥这批手下,可是他训斥了又有何用,边地武事已然风气如此,谁都舍不得率先死战,只想坐享其成,当年这些人还能跟着他们父子厮杀血战,那是为了官职钱财,可如今他父子二人先后为总兵,这些人哪还有当年的锐气。
“公子,那些鞑子人头,我已派人运往关墙处,公子可派人前往查验。”
高进知道杜弘域若要指使得动手下那批骄兵悍将,那两千颗鞑子首级是关键,他横竖已经做了这些人眼中的冤大头,便不妨再大方些,将那些首级交割于杜弘域,他还指望着这位大公子能在朝廷里帮他运作番,让朝廷议立朔方都护府。
“小高,委屈你了。”
杜弘域当着众将的面这般说道,接着自叫这些他看了生厌的丘八们滚蛋,只留了高进在帐中饮酒议事。
“大公子不必动怒,这边地军将如今大都是如此,功成名就的只想保存实力,不愿出力死战。没出头的又力有未逮,也就末将还算擅长经营,才能拿出这千余像样的兵马为大公子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