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哥?”
“这些人饿的太狠了,不能吃太多东西,否则撑坏了肠胃,会闹出人命的!”
“还是羽哥想的周到,你们还不快去做饭!”
“是,公子!”
车上有的是粮食,家丁们一起动手,汲水淘米、砍树劈柴,架上大号的铁锅,很快升起了十几道炊烟……
稀粥熬好之后,依次分给灾民们,就像薛羽之前吩咐的,大人两碗,孩子一碗,先让他们润一润肠胃,以免撑坏了身体!
等灾民们喝过粥,略微恢复了几分元气,薛羽、李岩这才二次上前,与为首的白发老者交谈起来。
“老人家,你们是那里人啊,为何流落至此?”
……
“回两位公子爷的话,我们是河南府-巩县-刘家庄人氏,小老儿刘有田,是庄子里的庄头!
今年开春以来,老天爷一滴雨水也没给,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实在交不上税赋了,这才拖儿带女,背井离乡,想要到外省去求一条生路!
出来没几天,干粮就吃光了,靠着沿街乞讨,挖草根、扒树皮一路坚持走过来,今天实在走不动了,要不是碰到两位好心的公子,大家伙恐怕就要饿死在树林里了!”
刘老汉很是健谈,也颇懂一些礼数,显然是见过世面的人!
可一番对话下来,反而让李岩更加的糊涂了。
“交不上赋税了,朝廷不是下了旨意,减免河南百姓一年的赋税吗?”
“唉,朝廷的赋税是免了,可是福王府的田租没有免啊!”
“你们是?”
“没错,我们都是福王府的佃户!”
福王就藩之时,万历皇帝赐给了两万倾的庄田。
但是福王并不满足,又通过各种手段,不断兼并穷苦百姓的土地,短短几年时间,其庄田数量就翻了好几倍。
不客气的说,河南一个府的田地,差不多都归福王所有了,生活在上面的百姓,自然就变成福王府的佃户了。
之前说了,为了赈灾,朝廷下令,减免了河南省一年的赋税!
可这道命令,对于福王的庄田是无效的,佃户们该上交的田租,一点也不能少,遇到了王府里纳妃、生子、过寿之类的喜事,还得额外有一份孝敬才行!
“小老儿居住的村庄,就是福王的私人庄园,有土地两千多亩,桑树四千多株,还有一大片山地!
每年上交的田租银,比朝廷规定的赋税高出两倍有余,还要上交丝绸、牲畜、水果、木炭、蔬菜……各种各样的土特产!
要是风调雨顺的年份,全庄上下起早摸黑、辛苦劳作,还能勉强的把这些东西交上去!
可是今年,王府里面喜事不断,王爷一连纳了三位侧妃,还生了两个儿子,各种孝敬几倍的增加啊,偏偏又遇到了旱灾,粮食颗粒无收,树木旱死无数,庄子里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齐今年的田租了!
福王府的管事带人强行逼缴,结果逼死了十几条人命,大家伙实在没法活了,这才出来逃难啊!”
说话间,刘老汉解开衣衫,只见身上遍布鞭痕,都是福王府的恶奴们鞭打的,下手相当之重!
原因也很简单,刘家庄上交的田租,其实只有一部分入王府的库房,另一部分则由负责收租的大小管事以及恶奴们瓜分了。
层层克扣,欺上瞒下,这是千年不变的规矩!
刘家庄交不上田租,管事、恶奴们也就没了进项,自然是要下死手了。
“该死的,从上到下,统统都是该死的,大明二百多年的基业……烂掉了!
再这样下去,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了!”
听完讲述之后,李岩小脸气的通红,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现在他彻底明白了,薛羽路上讲的那些事情。
一个福王,就把这么多百姓折腾的家破人亡了,而在河南地面上,可不止一位藩王啊!
周王一系,朱元璋第五子朱橚的后代,就藩于河南开封府!
唐王一系,朱元璋第二十三子朱桱的后代,就藩于河南南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