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这么一问,饶是见多识广的柳寻衣也不由地脸颊一红,满眼窘态地微微一笑,低声道:“我随意看看,姑娘不必招呼我……”
见到柳寻衣害羞的模样,胖姑娘不禁“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道:“公子不必含蓄,我们鸳鸯榭的客人之中颇多公子,并非只有姑娘才能来,公子只管挑选便是。”说罢,胖姑娘指着东西两侧的木柜,道,“东侧的首饰雍容富贵,多送于子孙满堂的妇人。西侧的首饰精致轻盈,多送于年轻女子。公子请便。”
“有劳。”柳寻衣快步走向西边木柜,柜中首饰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样式繁多不胜枚举,金银珠玉应有尽有,直看的柳寻衣目不暇接。这些璀璨夺目的首饰皆是精雕细琢,每一件都颇有神韵,就连柳寻衣一个大男人都不禁看的发愣,也难怪那些女子一进来就头晕目眩了。
只可惜柳寻衣对刀剑棍棒了如指掌,却对金银首饰一窍不通,他自己也分不清哪件好哪件不好,只觉得看哪个都很精巧。
“你们店里……”柳寻衣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哪件首饰最好?”
“瞧公子这话问的,我们鸳鸯榭哪件首饰都好。”胖姑娘笑道,“首饰没有好坏,只有适不适合,但不知公子打算送给怎样的女子?若是公子要求极高的话,我们也可以为公子专门打磨一件世上独一无二的首饰,保准公子拿回去能博美人一笑。”
柳寻衣笑道:“此女配得上……不对,应该说天底下最好的首饰才能配得上我要送的人。”他这话倒也不假,毕竟赵馨贵为大宋郡主,论身份地位的确要比这鸳鸯榭的其他客人尊贵的多。
“佳人入君眼,沁君心,夺君魂,勾君魄。在公子的眼中她自然是世间极好,就算找到一件与她同好的首饰,在公子眼中也是粗鄙不堪,难以与佳人相提并论。”
就在柳寻衣向胖姑娘虚心请教之时,一道清冷悦耳的声音陡然自他身后响起,这道声音来的突然但却并不突兀,当柳寻衣回眸望去,但见一位白衣女子在两名婢女的陪同下,正从二楼缓缓而下。
常人难以想象世间竟会有如此清净脱俗的女人,从缓缓飘动的三千青丝,到盈盈一握的金莲轻履,无一不能用“净雅”二字来形容,无论是脸庞脖颈还是双手,只要能被人看到的地方,肌肤皆如羊脂玉般润而无瑕,黛眉杏目清澈如水,红唇若樱贝齿微露,白衣飘动姿态傲然,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宛若画中仙子,哪里像个活脱脱的女人?
异乎常人的美貌之下,是一种冷若冰霜的气质,令一般人不敢与之亲近。
只此惊鸿一瞥,却令柳寻衣的脑中猛然闪过一道轰鸣,紧接着一抹难以名状的复杂感觉便是涌入他的心底,此女的眉眼对柳寻衣来说有一种似曾相识、既陌生又熟悉的奇怪感觉。随即在他的脑海中一个稚嫩可爱的小脸悄然浮现,耳畔又回荡起那声久违的“哥哥”。
“玉儿……”柳寻衣满眼震惊地望着白衣女子,心底只是一种朦胧模糊的感觉,但却并无任何根据证明眼前的女子就是自己失踪多年的妹妹,隐隐之中隐藏着某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苦涩,令柳寻衣的精神甚至有些许恍惚。
其实这已经不是柳寻衣第一次有这种错觉了,尤其是在柳寻玉走失的前几年,柳寻衣几乎见到一个颇有相似的女子就会误认为是自己的妹妹,那种状态近乎于疯癫,直到这两年方才好些,今日遇到白衣女子,隐藏在心底多年的感情却是再度涌上心头。
当柳寻衣愣愣地望着此女的时候,她那双清澈的眸子也在直直地注视着柳寻衣。
“白姑娘,你要首饰可还满意?”胖姑娘识得女子,招呼声中甚至有几分恭维巴结的意味。与此同时,胖姑娘清脆甜美的声音也令精神恍惚的柳寻衣陡然清醒过来,他满眼疑惑地望着白衣女子,口中喃喃自语道:“白……白姑娘?难道是我太想念玉儿,所以又错认了这位姑娘……”
白衣女子收回目光,轻点臻首,淡淡地说道:“首饰打的很好,今晚我先拿回去,晚些时候再派人送赏钱过来。”说着,白衣女子还顺手从旁边的木柜中拿出一支金丝蝴蝶发钗,当走到柳寻衣身旁时,将发钗轻放在他面前,稍稍顿足,轻声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公子对佳人有如此敬仰之心,就算是一支木簪也足矣了。”说罢,白衣女子便转身离去,临踏出鸳鸯榭之时还不忘对胖姑娘嘱咐一句:“我与这位公子有缘,这支发钗由我赠与公子的佳人,愿他们珠联璧合,永结百年之好,就不必再让公子破费了。”
“是,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