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绕着登陆舱,一会高一会低的在天边转了多半圈,根本没有回去休息的意思。
而在地球上能出现这样天气现象的地方,只有南北两极圈内。
但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最坏的是那太阳绕着天边运转的时候,有着比较明显的起伏,这就证明他们不是落在极点上,而是在极圈的外围。
按理说在极圈的外围,纬度更低,距离温暖的地方也就越近,但这个前提是在知道自己位置,并且准确判断方向的前提下,否则一旦走反了,朝着极点赶路,保准冻死在路上。
然而,这个难题无解就在于,极昼的环境下,星星不上班,陶然根本无法判断自己所处的位置。
苏菲听到陶然说出极昼两个字,思索了好一会,应该是在脑子里翻阅自己临时抱佛脚学的知识,随后便是一脸颓丧。
“那要怎么办才好,极昼要持续很久,我们的食物根本不够我们等到有夜晚出现的那一天。”
陶然没有出声,他闭着眼睛,思考着如何破解现在的困局。
等待极昼结束是不现实的,从极点到极圈,极昼的时间也从六个月到一天递减,鬼知道俩人现在是在五个月极昼纬度线上还是三个月极昼纬度线上。
陶然不说话,苏菲就拿着指南针,呆呆的看着那一线指针。
南北方向很清楚,但偏偏不知道自己该往南还是往北走。
“嘿,陶然,虽然仅仅一晚,但是我觉得你变了好多,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也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这可真好。”
陶然依旧闭着眼睛思考,漫不经心的回了句:
“我之前是大智若愚,现在是三花聚顶。”
苏菲听不懂这两句成语的意思,但也感觉到陶然似乎并不想和自己说话,于是便强忍住不再出声。
忐忑下的她,现在是多么希望有个人陪她说说话啊。
透气孔传进来外面呼呼的风声,吵得人心烦,让陶然很难静下心来思考,但极圈内就是这样,风从来都不会停歇,永远不会。
突然,隐约的呼救声似乎夹杂在风声里传来。
苏菲竖着耳朵倾听片刻,对着半闭眼睛,好像已经睡着的陶然说道:
“陶然,外面好像有人呼救。”
陶然眼睛都没睁开“哦”了一声也没有下文。
苏菲似乎有些生气,她不喜欢这种冷漠,声音也大了许多:
“陶然,一定是与我们一样落在这附近不远的登陆舱,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陶然长吐了一口气,半睁着眼睛看向苏菲,说道:
“极地的冰川不是你想象那样结实的一整块,而是碎裂的好像一盘冰糖,这些巨大的冰块是相互挤压移动的,所以厚厚的积雪之下,每一处都可能藏着深不见底的裂缝,那是死亡的陷阱,我们这样走出去,很可能会送命。”
听到陶然的话,苏菲略一沉默,片刻后才缓缓点了点头,说道:
“陶然,你是对的,天空之城给我们的任务就是活下去,这也是唯一的任务,那是我们来到地球的最大意义。不过我真的做不到见死不救,如果我回不来,请原谅我没能做到照顾你的承诺。你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
说完,苏菲转身打开舱门,冲进了茫茫风雪之中。
“FK!”
陶然骂了一句这个年代的人都不会说的脏话,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背起自己的背包,在工具箱内找到一把小型安全斧和一捆绳子,这是天空之城预防他们落在高地无法下去所准备的。
随后他把安全头盔套在脑袋上,顺手拿起苏菲的头盔,这才一咬牙冲出舱门。
生活在只教会人独善其身年代的陶然不是不懂得舍己为人,只是在曾经生活得年代,很多时候他不敢,不仅仅他一个人不敢,而是一整个社会的现象,因为很多人害怕割舍所为的对象不是人。
其实只需要一个正确的引领,世界上能做到舍己为人的人很多,多得超出想象,苏菲的行为无疑就触碰到了陶然那存于本性的某根神经,让他冲动了。
舱外疾风席卷着小冰粒和雪花打在头盔上哗啦啦乱响,这样的天气下,视线受阻严重,根本看不到多远。
仅仅耽误这一会功夫,陶然走出座舱时,已经看不到苏菲的踪影。
他扫视脚下,看到了苏菲留下来的脚印,这才一猫腰,用脑袋顶着风快速向前跑去。
茫茫昏白之中,苏菲艰难的向前挪动着步子,风卷着看似软绵的雪粒打在脸上,竟是那般的疼痛,好像针扎一般,这让她不得不把头狠狠压低,根本没办法往前看路,完全凭借声音的来源向前走着。
她的下睫毛上挂着冰珠,好像水滴的形状,还在慢慢变大,倔强善良的她,一边哭泣着,一边义无反顾的前进,像一头小倔驴。
脚下的画面是如此单调,一直都是平缓的积雪,让人有一种原地踏步的感觉,苏菲机械的把脚踩在前面的积雪上,等待雪面漫过膝盖,然而这一次她却踩了一个空。
只见那看似厚厚的积雪随着苏菲的脚踏上去,竟然哗啦一下散落下陷,随后露出老大一个深不见底的坑,而她的身体也在这一刻失去重心,不由自主的向着坑底坠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