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摇摇头,“说了你也不知道,其实俺也没见过。只知道叫赵弘殷在宫中任职,去岁调至护圣军,撇下一家妇孺随郭太尉西征去了。冬天时候,他家婆娘带着闺女找我家借过一贯钱哩,看在同是袍泽的份上,俺也只收了三分利,可现在还没还上,他要是回不来俺这一贯钱怕是要砸了。”
赵弘殷?徐羡摇头道:“确实不认得,难怪张叔家底丰厚,竟还做着放贷的买卖。”
“都是小来小去赚不到几个钱,赶紧的去收奶吧,今天俺有事就不去你家做活了。”不用说这老色鬼又要去私娼馆了。
“张叔年纪大了,腿脚又不方便可得悠着点!”徐羡打趣两句便跟老张作别,可是没走出多远,身体就像是被突然施了定身法,手里的陶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只见他神色激动一字一句的道:“赵弘殷,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不能怪徐羡后知后觉,毕竟他也不知道刘邦、李渊、朱元璋的老爹叫什么,能灵光乍现想起来已经对得起赵弘殷生了两个皇帝儿子。
没错,赵弘殷就是宋太祖、宋太宗的生父,如此一来小混蛋的身份也呼之欲出,红宝儿应该只是个乳名,年龄上差不多,这副聪明劲倒也能合上他腹黑的性格。
想到这点徐羡一下子就不淡定了,整整一天都在纠结,当然思索着如何的跟赵家攀交情,再直白一点便是如何抱大腿。
皇帝,不管是英明的还是昏庸的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人,赵家哥俩也不例外,赵匡胤无臣子之义,负柴荣所托篡后周江山,欺辱孤儿寡母。赵匡义无兄弟之情,野心勃勃阴谋篡位,还有杀兄弑侄之嫌。
后人常说大宋以仁义治天下,可没见他们对老百姓有多好,朱熹曾言“古者刻剥之法本朝皆备。”但是不能否认老赵家真的出了不少的好老板,不仅给的福利高待遇好,对员工的个性也相当的包容,即便看你不顺眼也不会学老朱抽刀子,顶多远远的打发了事,这也是因为赵家兄弟开了个好头。
徐羡不渴望大富大贵权势滔天,可也想在这弱肉强食的乱世里活得像个人样子,如果不想阵前拼杀、寒窗苦读,抱大腿是最好的终南捷径。有腿可抱直须抱,莫待腿粗抱不成,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赵弘殷涿郡人,原是成德节度使、赵王王镕麾下的一员亲吏,曾在晋梁大战中率领五百骑兵增援过后唐庄宗李存勖。李存勖见他勇猛善战便留在了身边,放在六军中的飞捷军做一名不大不小的军官,负责守卫宫禁。
在之后人生中,无论如何的天下风云如何变幻,赵老先生都是屹立如山为不同的皇帝看守大门,他忠厚本分不善钻营,又无人赏识一直都只是个中层军官。
只在契丹人攻入开封之后曾短暂的失业,后来耶律德光跑路刘知远入主开封,他又官复原职依旧继续原来的工作,在宫中任一营指挥使,其实也就是五百人的军头,比都头大上一级而已。
在宫中任职固然清闲危险系数也低,可没有立功升迁的机会,油水也是少的可怜,赵弘殷靠着不算多的俸禄养活着一大家子人。
前年又添了个小儿子,家里终于揭不开锅了,碰上李守贞造反便求到郭威那里随军出征了,能不能立功捞钱先不说,总算能带出去一张嘴。
至于那位大宋的开国太祖,在三年前已是离家闯荡,缘由也是因为自己婆娘生了个儿子,便要把自己的嘴带出去。
瞧瞧这一家子男人,没有钱就老老实实的挣钱,一个个都跑了算怎么回事,还不如红宝儿这个小孩子。
这些消息都徐羡托老张打听出来的,为此他还付出了两百文的酒钱,抱大腿也当有所准备,姿势不对只会挨踢。唯一让徐羡有些意外的是,原来“赵大”其实是赵二,“赵二”原来是赵三,在他们上头还有一个早夭兄长,这一家子也算是多病多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