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任何推脱的理由了,自己虽然是个小人物能力有限,若是皇帝对郭威的家眷动手自己无力阻拦,可是给他们报个信还是可以的也是应该的,毕竟欠着好大一份人情,至于他们是否能逃出生天,那便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了。
老头说的不错,人要是没一点坚持和咸鱼又有什么区别,自己一辈子良心都会不安的。他若是知道老头是个什么货色,一定会狠抽自己的嘴巴,竟会信了他的鬼话。
流云街横穿汴梁城直通曹门,因为离皇宫不远,住在这里的多是朝廷官吏。可眼下这里并不如其他的市坊街道热闹,毕竟政变和寻常百姓关系不大,受影响的多是官员。
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有的门上还有血手印,偶尔能瞧见一个货郎挑着担子穿街而过,只留下拨浪鼓的声音在空旷冷清的街道上回荡。
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拿着饭碗拄着沿着街边溜达,一双眼睛却不老实,四下里不停的打量,最后在一户府邸跟前停了下来,迟疑了一下上前叩响了门环,不多时便有一个老卒打开了一条门缝。
乞丐低声笑问道:“敢问这里是郭太尉的府上吗?”
在长乐楼忽悠徐羡的那个老头说的不错,郭府的家眷要是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那才是傻了。郭威和史杨王三人是绑在一起的政治盟友,皇帝已是将史杨王三人彻底的斩草除根,岂会留着郭威一人独活,之所以未对郭府的家眷动手,定是因为郭威在外掌兵。
都知道郭威娶了柴荣的老姑,其实柴氏早就已经去世,后来又娶了杨氏。杨氏本是赵王王镕的一个姬妾,因为发生宫变王镕死了,杨氏逃出宫来嫁给了一个叫平民,没几年这平民也死了。
做了两次寡妇的杨氏,才成了郭威的妻子。没过几年这杨氏也死了,郭威又娶了一位张氏,而这位张氏也是个寡妇。可见在郭威的心里一定是有什么不为人所道的情结的。
在他家中最年长的儿子便是义子柴荣,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小的都是在娶了杨氏之后所生都尚未成年,最大的青哥儿不过十二三岁,另有一长女早已出嫁。
柴氏虽是郭威养子,两人的的感情很深,一是源于郭威对柴氏的感情,二则是因为柴荣对家庭的贡献。
郭威年轻的时候好酒滥赌为人又大方,家中常常入不敷出,柴荣小小年纪便出门做些买卖,一开始是个卖伞的小贩,后来又跟着旁人做茶叶的生意,直到郭威飞黄腾达这才弃商从武跟在郭威身边效力。
眼下大难临头,家中能做主的也只有郭威的妻子张氏和柴荣的妻子刘氏了,自打听说宫变的消息,两人便是心惊不已,当下就派府中的人去打听,可是没有一个回来,有的刚出了门便是一声惨叫。
想必这郭府已是被人监视了,两人顿时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却没有半分的主意,只能面对面的枯坐,即便是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可是嘴角上依旧急的起泡。
年长的张氏似是放弃了希望,已经不在满屋子的踱步,靠在桌子边上以手杵额,面上已有几分的死灰之色,忽然叹气道:“倒是不如直接冲进来,给个痛快。”
刘氏急道:“大人说的哪里话,你我死了容易,总得给郭家留一条根啊!”
张氏道:“我何尝不想,只怕他们连这府中的猫猫狗狗都放不过,那三家就是个例子,除非郎君能带着大军从河北飞回来。
我不瞒你,我已是让人准备了毒药,若是他们冲进来,便让人灌青哥儿他们几个服下,免得受刀剑加颈之苦,我也给自己留了一份。”
“大人,您怎么能……”刘氏话说到一半又把话咽了下,若不是到了绝境张氏怎么会这么做,她不禁悲从中来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给孩子弄上一份。
“夫人,少夫人……”一个老兵脚步匆匆的步入后堂,“咱家来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