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见到待宰的牛儿伤心落泪,便会心生怜悯,潸然泪下,甚至是痛心疾首。但如果那待宰的牛儿非但不落泪,反而放声大笑,那这头牛想必一定是头疯牛。
可许龙飞他们一点也不疯,因为他们不是牛,是人,是懂得思考的人。
疯了的是峨眉六士。
马车,宽敞、华丽、舒适的马车。
吴所谓笑道:“这次真的是长见识了,那样柔和细腻准确、拿捏得如此到位的手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陈幽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
许龙飞问道:“那两人确实是牵机门的人?”
上官若水点了点头,说道:“不会有错,牵机门对解药的重视程度是远高于毒药的。那两人若只是嘴上说自己是牵机门人,空口无凭,是值得怀疑。但他们拿着松香软骨浆的解药,想来应该没错。”
许龙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嗯,言之有理。所以拿着松香软骨浆的人不一定是牵机门人,但拿着松香软骨浆解药的人一定就是牵机门人了。”
上官若水说道:“先别说那个,我倒想问问你,你在那种紧要关头,是怎么保证的那种镇定从容呢?你不是说自己是胆小鬼吗。”
许龙飞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我至少知道在那种时刻,紧张是更没有好处的,反而有可能会使你失去性命。我胆子小,害怕失去性命,所以才会格外冷静。”
上官若水陷入了沉思。
许龙飞拍了拍他,说道:“你身为杀手,所以只有你把别人逼到绝境,没有人会把你逼到绝境,所以你还不懂。”
“他们救了我一命,我们应当好好报答他们才是。”徐冰沉吟道。
吴所谓摆手道:“你也太见外了吧,他们不是说了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既然是朋友,哪还需要这么客气。”
许龙飞指着吴所谓笑道:“普天之下,我保证绝没有脸皮比他更厚的人了。”
说罢,几人笑了起来。
上官若水望着许龙飞,说道:“哎,说起来我还从没有跟别人在一起待过这么久呢。”
陈幽闻言,微微点头,轻轻说道:“我也是。”
吴所谓露出了惊讶的神情,问道:“怎么会呢?你们难道没有朋友吗?”
陈幽、上官若水皆沉默不语。
是啊,在他们的世界里,从未出现过信任,没有了信任,便失去了心与心真诚的交换。朋友,是需要用真诚信任来获得的,而信任,则是友情最为基本的品质。所以,没有信任,又何来的朋友……
许龙飞笑道:“谁说你们没有朋友?我们五人共乘一车,我们五人便是同舟共济的朋友。”
吴所谓和徐冰都点了点头。
陈幽和上官若水却依旧是沉默不语。——要让一个闭塞了二十余年的人在一天内欣然地接纳他人,恐怕也是件相当不容易的事吧。
夜,很静。
官道之上,似乎只有这一辆马车在奔驰着,仿佛已然与这黑夜融为了一体。不远处,出现了点点灯火,点缀着这无边的黑暗。那灯火好像很近,好像触手可得;又好像很远,好像远在天边。
徐冰掀开帘布,指着远处的那点点灯火,问道:“那里便是长啸庄了吗?”
许龙飞点了点头。
徐冰说道:“久闻长啸庄的兵器举世无双,这次前去,无论如何也要求得一两样啊。”
吴所谓问道:“你不是练掌的吗?要什么兵器啊?”
徐冰笑而不语。
须臾,马车便来到了长啸庄的大门口,然而马车却丝毫没有减速,反而继续向着前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