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源县是东河最贫穷的一个县,早就列入国家贫困的大名单了。
龙沟乡更是左源县最穷的贫困乡,就这还不算,谭振秀的生父母并没有住在最贫穷的龙沟乡,而是在龙沟乡的小窑头村,这个村是乡里最穷的村。
好吧,所有的‘最’和‘贫’都叫秀表姐的父母给赶上了。
小窑头村真是名符其实,那房子居然是老土窑房,有一种随时都要崩塌的纠心感。
坐在车里的谭振秀都彻底傻眼了,眼里蕴蓄着滚滚热泪。
这就是生我养的‘家乡’?
这,简直就是满目疮夷,这是人住的地方啊?
上午到了龙沟乡时,他们问过路过,问人家小窑头村的路怎么走,人家说了,小窑头村分新村和旧村,不过离的不远,乡北边有一条西北向的土路,就是通往新旧小窑头村的路,走着走着就看见,路东边有大瓦房的那是新窑头村,路西边都是土窑房的是旧村,而且旧村没多少户人家了,有点能力的都搬新窑头了。
快中午的时候,他们在新窑头村打问到一个消息,就是谭振秀的生父‘鲁八小’并没有搬到新窑头,还住在旧窑头的。
开小卖店那人的话还在谭振秀的耳边回荡着。
“……鲁八小啊,那命苦的呢,三个儿子都不管,三个女儿没人问,老两口就在旧窑头出不来了,这辈子生在那里,死也要在那里,他家老大老二都进东河了,老三没逼本事,倒也在新窑头这儿混了个媳妇,不过是吃娘家的软F呢,就当是个劳力吧,有时候偷偷摸摸去给他爹娘送点吃的,但终归是做不了他媳妇的主,可也就是老三还离得近,能看照一眼那两老口,鲁八小下不了地都三年多了,老寒腿,挺要命的,没钱治啊,平时靠他老伴儿在新窑头这边卖点小编篮,村里小娃娃们喜欢那太太的手艺,一块两块的照顾点,象这大雪天的,八小老伴儿也不会过来了再卖了,又冷又冻的也没个人,你们打问他家做啥?有事进城找老大老二去啊,那俩挺幸运的,听说早些年就给什么谭氏公司招进去了,日子过的可红火了,就是那俩没人性的,居然不管他们爹娘啊……”
这话,听的谭振秀一嘴银牙差点没挫碎了。
旧窑头连路都快找不见了,两边的窑房倒塌的都有好多,就象是一个荒废的村落。
说是还有十来户没搬出来的,可实际上怕连五户都没有了,还算完整的土窑,一眼望遍都找不到四五家。
黑色的揽胜在坑坑洼洼的村路里晃悠着极缓的前行。
能看见最里头的那里有一家窑房的烟洞在冒烟,说明这家还有人住的。
不过能看见,两间窑洞已经塌了间,只剩下一间了。
街门口的矮土墙下,居然坐着个老妇人,头发花白,满脸苍桑,岁月刻在脸上的纹路清晰而深邃,她目光中已经没有多少光泽了,只有无尽的悲伤……
身上披的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绿军大衣,都破的好多洞,缝了又缝,补了又补的,衬坐的那个棉垫子不大,露出的一角黑油亮黑油亮的,老妇脚上的鞋居然是老式那种棉鞋,也补了N块补丁,是补丁摞着补丁。
在老妇的身前,摆着一个大竹篮,大竹篮里是一堆小竹篮,十分精巧好看,这是老妇人赖以维持生计的唯一手艺,可是谁会来这买东西?谁会来?有一个人吗?
没有,绝对没有。
那一瞬间,谭振秀的泪好似决了堤的洪水,她浑身发抖,酥的倒在苏苏身上,嘴里就吐出俩字,“畜生!”
苏苏紧紧的抱住要晕过去的谭振秀,眼泪也忍不住横溢,她和林枫、虎娃都知道谭振秀那俩字是在骂谁,爹娘如此处境,儿女竟然不管?不是畜生是什么?
甚至连畜生都不如。
他们大该完全忘了自己还有生他们养他们的父母吧?真的忘了吗?是忘掉了吗?这也能忘记吗?厉害了!
林枫都饱含热泪,虎娃也攥紧拳头,他现在有想捶死人的念头。
下了车的林枫,直奔矮断墙下那院门口的老妇。
老妇的眼里有惊讶的神色,也有些疑惑,这村,还有车入来?也算个稀罕事了。
“大娘,这是鲁家吗?”
“啊,是哩,我丈夫姓鲁,叫鲁八小,小伙子,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