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潼听到这话,真是惊了一惊,忙不迭抬手作歉意状:“近来操劳门内诸事,无暇分心,竟不知薛师忧困缠身,这实在、实在是有亏情谊。不知何事相扰,守义能否加助微力?”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已经隐有猜测:眼下已经到了四月末,按照他所知的历史进程,薛怀义受命出征已经不远。
但他也不敢笃定薛怀义所言是此,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不短的时间,就连他们一家都因其折腾提前出阁。薛怀义有没有受到影响,实在不好判断。
“事情已经过去了,只是想到当时险恶,到现在都难免心惊。”
薛怀义抚额叹息,似是心有余悸的擦一把冷汗:“人间事务,真是险恶无穷,不知哪有安乐常享的乐土。王于此际出阁,未必就是坏事啊……”
李潼听到这里,心中惊诧更甚,薛怀义这么说,明显跟他所猜测的不同,而且隐隐透出则危机似乎爆发于禁中,这就更让他感到好奇了。
眼下的薛怀义,可以说是最当红的一段时间,除了面首本职,更是他奶奶谋国的得力帮手,还有什么样的人事刁难,居然能被其人称为死境危机?
薛怀义大概也是积郁严重,无人倾诉,自然打开了话题,便没有继续故作神秘的遮掩。他示意李潼靠近一些,继续说道:“此中言语,王听过即可,千万不要宣扬于外!”
李潼忙不迭点头,心情也难免紧张起来,似乎在他不知道的什么方面,已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唉,我也是一时忘形,错眼识人……”
薛怀义脸上油滑不见,转有几分少见的凝重,娓娓道来。
李潼越听,脸上则越生惊异,原来就在他忙于跟外廷诸有司扯皮出阁琐细的时候,皇城之内已经发生了一桩谋反逆案,而且居然连薛怀义这样的武后心腹都被牵涉其中,同案之中又所涉多名南衙禁军将领!
按照薛怀义讲述,他在担任左威卫大将军之后,大权骤揽,一时间也是得意忘形,入事南衙,广有南衙诸将景从迎合。其中便有右玉钤卫将军王慈征等人待他加倍殷勤,乃至于子侄事之。
薛怀义此前威风是威风,但也仅仅只是作为神皇宠臣,本身是没有多少权柄的,否则不至于在去年洛典途中被丘神勣围堵威吓。如今受到南衙众将追捧,心中得意可想而知。
李潼听到这里,便不免想起年初大酺参礼,在明堂外看到薛怀义被人簇拥景从的风光样子。他一个在囚宗王,抓住机会都要狠拍薛怀义的马屁,那些武职将领们,升迁途径有限,现在有了这样一个机会,怎么肯放过!
然而薛怀义接下来的话,还是让他心中一惊:“王慈征等贼獠,状似恭顺,却是禽兽心肠!某日坊中约见,竟然刺臂誓我,求我引他部卒驰入禁中,奉我为上……狗贼真是、真是……神皇恩我,是再造之德,此种禽兽之想,我怎么会受鼓动,虚应之后,即刻归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