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雍躬着身躯,礼道:“回禀先生,今日倒是出了些波折,我便归来的早些。”
受了顾雍如此一说,蔡邕反是有些兴致,笑道:“既是有了波折,该当迟些才对,哈哈,元叹,可是那平原祢衡又惹了是非。”
顾雍犹豫片刻,应道:“恩师料事先机,却是与祢衡有些关联。”
蔡邕闻之,哈哈大笑,再回身看着王烈,道:“彦方兄,祢衡恃才傲物,,我等实不服老亦是不行了。”
王烈性情刚正,不似蔡邕在朝堂上周旋过几年,便是蔡邕有些棱角,也磨圆了去。
王烈手中拈着黑子,久久未落下,目色仍是看着棋盘,朗然道:“伯喈兄宽仁厚意,不与小辈一般计较,此子虽是聪慧,怕是木强则折,若是祢衡不以管教,以后多半受了其害,我正是见到此子性子,才不收其入了门下。”
王烈盛名天下,想入了王烈门下的比比皆是,祢衡亦是依礼拜过,随后被王烈拒之门外外。
其实,在王烈眼中,祢衡就等于如今受家长溺爱的熊孩子,幼年时候,家长做些管教,也只有等到成年后,惨遭来自社会的毒打。
顾雍知晓,前日蔡邕对于祢衡的无礼,不为计较,眼看着王烈似乎也是祢衡不满,当即有些苦笑,道:“回禀恩师,王师,怕是不必等了以后,今日祢衡在闹市间,被人喝骂,无力还口,已昏迷过去,送了医馆,听闻仍是没有醒转。”
琴声戛然而止,蔡邕与王烈也停下了手,同为看向顾雍。
顾雍将董蒙之事尽数讲了,棋盘对弈事儿做些简略,而最后董蒙怒骂祢衡,尤其是“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此言一出,掷地有声。
蔡邕有些疑惑,迟疑道:“董蒙,没有字?”
顾雍恭声应道:“回先生,此时董蒙亲口所说,随同董蒙的又有一人,名唤做孙乾,字公祐,北海人,乃是郑玄公门下弟子,我与孙乾说起,始觉孙乾知经识意,孙乾应答流畅,应是受学士子,孙乾亦是以董兄称之。”
蔡邕面上顿时有些讶然,继而笑道:“这…当真是有趣,哈哈,彦方兄,你久在青州,可听闻过董蒙此子?”
王烈摇了摇头,再想了片刻,亦是叹息,道:“未曾听说,有唤做董蒙之人,想此人能以棋盘连败十数人,连着文叹,祢衡亦是落败,这般棋艺,怎会毫无声名,当真是有些奇怪了。”
蔡邕性情庸和,听得王烈不知,没有起了追问心思,捉来热水饮过,忽而想起一事。
“年轻人嘛,应是多一些锐气,不管是学识,还是棋艺,尚需切磋才能提升,咿?元叹,听你说来,董蒙比祢衡更为狂妄,似乎…似乎对你没有做些难为,莫不是你与此子有私交?”
“哦!恩师!弟子与董蒙也是初次见面,我曾听董蒙说起,对恩师所作所为敬仰,想来应是弟子占着恩师的名望,才被董蒙以礼相待。”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蔡邕再如何自重身份,董蒙吊打十数人,唯有对蔡邕恭敬,这可比当面的恭敬更高了一筹,便是没有见过董蒙,也难免生出了赞许。
蔡邕面有含笑,着顾雍先行坐下,又亲自给顾雍送了水,对于这个弟子,蔡邕素来很喜爱。
“我听元叹言道,董蒙棋艺不凡,落子从不思索,着日见上一面,也是无妨,彦方兄,你以为如何?”
王烈与蔡邕知交,听出蔡邕心思,对这个能让祢衡气急攻心的董蒙,亦是有所好奇,当即笑道:“当今天下,棋艺精湛者,不过寥寥数人,既是遇到,手谈一局,也是雅事。”
董蒙跟着门房,一路走出住处,根本就不知道,蔡邕与王烈两个大佬,对他素未谋面便起了赞许心思,眼下董蒙两只眼睛警惕的盯着前后左右,尤其是前面这个带路的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