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举殿臣僚脸色大变,极为不悦。在功勋大臣看来,这张苍未免太危言耸听了。
大秦帝国虽然遭逢大难,但皇帝亲政理国,奸臣赵高诛杀,函谷关,峣关都有大军驻守,如何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身死人手而天下笑谈了。
功勋大臣心中大怒,欲反驳,急切之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张苍的话虽刺人,但那句不是言之凿凿。
一阵粗重的喘息后,大殿又静了下来。
……
“爱卿继续!”胡亥在帝座上将众人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底。
“是!”
点头称是,张苍:“大秦危局因由何在?”
张苍丝毫没有因为朝臣变色而气势稍挫,有胡亥支持,他不惧任何人。这般念头一转,慷慨激昂,道。
“其一在法治日渐松懈,庙堂开裙带之恶风,权臣乱国。丞相李斯遇难,蒙恬,蒙毅等忠臣干将遭遇不测。”
“其二在于帝权日落,大秦栋梁消耗殆尽,内无栋梁之才匡扶社稷,外无盖世大将保卫大秦,镇压叛乱。”
“其三在于朝廷徭役过重,帝**事防务失衡,八十万大军驻扎于北地与南越,导致中原空虚,才给了六国反贼机会。”
……
这番话更是惊心动魄,根本处直指二世皇帝胡亥,甚至于老秦人敬若神明的始皇帝。话音未落,所有文武大臣倏然变色。
……
“张苍住口,安敢指责陛下与始皇!”
“人有疾病,岂能讳疾忌医!”胡亥悠然一笑,打断了子婴:“爱卿有言,但说无妨!”
这句话出口,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毕竟胡亥都不计较责父,他们作为臣下有能说什么呢!
“谢过陛下!”张苍一拱手江河直下:“大秦帝国想要重振雄威,要害在于三:其一,明法固本。”
“当此之时,朝廷应该重申以秦法为治国理民之根本,废除后面篡改的苛刑戾法,宣布因为活不下卖子卖女不成法,可以用钱财赎回。”
“在国,严禁内侍后宫干政,非大功不得封侯封君。在官,全力整肃吏治,重刑贪赃枉法。在野,力行军功爵法,重振国人耕战之心。”
“其二,停止修建阿房宫,维修驰道等一系列工程。令劳役归乡耕种田地,朝廷下令各官府放粮,提供耕种器械。”
“其三,重走始皇之路,大封其国于关东。只要有名望者,皆封国。等到关中稳定,粮草丰收,新军练成,便启范雎之策,远交近攻,兵出函谷关!”
……
“好!”举殿大臣一声赞叹,就算是左相子婴,也不得不承认张苍之言,符合当下大秦国势。
胡亥一阵大笑,心下暗道:不愧是秦汉两朝皆官至上卿的厉害角色,一出手,当真是惊世骇俗。
在张苍的这一番谈论中,一些困扰胡亥的事,随之豁然开朗。
“爱卿大才,此策可为大秦国策!”说罢从帝案站起走下了九级白玉阶,向着张苍点了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