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老人眉头紧锁,站起身来,停留在碳火近处。回忆一下子被拉长,记忆里那些波澜壮阔的天下事,一下子有了苗头,顷刻间死灰复燃。
“秦帝!”
秦帝的这把位置,操作系数实在是太高了,老者认为始皇诸子中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
所以在大秦帝国统一后,他培养了一柄天下最纯粹的剑,就是为了在乱世证明自己的。
只是突兀的,天下大势偏了轨迹。与他预料,再也不同,出现了巨大的偏差。
秦二世胡亥一朝觉醒,诛杀赵高,更是让大秦帝国风雨飘摇之势硬生生止步于函谷关外。
心思泛滥,老人打量着穿上长衫,待在碳火近前的少年:“陌儿,你此去咸阳一趟,觉得天下人如何,当今陛下如何?”
这一刻,老人心中有一种奇特的感觉。总有一道声音在冥冥之中告诉他,秦二世变了,天下大势改了。
少年穿上长衫,虽然脚底流血,有些生疼。却也干爽,大觉得舒坦。听到老者的询问,不由得深深一躬。
“自古立嫡立长,扶苏公子当是储君不二人选。秦法虽强,始皇虽大,但千百年来的嫡长子继承制的影响,绝非一般可以消亡。”
“二世皇帝得位不正,天下人唾弃,更是昏聩无道,诛杀大臣功勋,其不修德才,不可长久!”
……
老人目光直视着少年,看得他有些不舒服。只见得摇了摇头,神色之中有一丝疲惫,极其显眼。
“笑话,坐拥天下,从来不靠才德。夏后失国,遂有时日曷丧之厄。殷失其鹿,难逃荒淫无道之名。”
“胜者王侯败者寇,若是贤德公子,一如扶苏,若是学着履癸,帝辛一般失了天下。史官那千秋之笔书写的春秋中,难道还会说什么好话么?”
苍老的声音,有一丝怒其不争。他纵横一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只剩下这么一个孙儿,却不堪造就。
老人摇摇头,道:“扶苏欲修才德于天下,所以尊儒养士,亲民爱众。但他却不知,名者,君之宾也。”
“有才有德的圣人又怎么会在乎这人间之事,锱铢之间。为人君者,最忌恃才逞德。”
“履癸如此,帝辛如此,所以他们失去了天下。老夫原以为大秦帝国也会如此,却不料二世皇帝倒是让人出乎意料。”
……
想了想,老人向着少年一摆手,道:“快去弄饭,饿坏了吧!”
“是!”
少年离开,老人又坐了下来。目光幽深,犹如璀璨星海,几十年的沉浮,沧桑尽在其中。
老人的眸子,如同天空一样深邃!
……
片刻之间,少年已经将一大盆炖山猪肉,一大盆凉拌青葵。又端来一盆热腾腾的面饼和两碗米酒。
祖孙两人默默吃完,少年去收拾,而老人盯着烧的正旺的碳火,心中念头闪烁不定。
当初身处秦宫,制定出兼并天下的战略,他就清楚大秦帝国虎狼吞六国,以武力兼并天下,后患无穷。
纵观整个大秦公子,他没有找到一个六国反扑,能够保证秦鼎不失的王者。
这也是他心灰意冷,离开大秦朝廷。行走天下,于淮阴教导弟子五年,培养出一柄天下最纯粹的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