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萧萧马鸣,疯狂杀戮的战场骤然沉寂下来。城头烟火弥漫,缓缓飘动着血染的战旗。
这一刻,王城内外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伤兵,连兵刃的闪光也被血污掩盖了。
一场大战,田都手中的大军全部死光了。整个王城之上,能够站着的守军只剩下了田都一人。
王城之上的箭楼下,田都木呆呆地伫立着。田荣站在阵前轺车之上,两人遥望对视,临淄从此易主。
……
“田都你输了——”这个时候,田荣与田横已经率军入城,控制了整个王城内外。
“啊——!”
受到刺激,田都突然惨叫一声,随及又狂笑不止,手舞足蹈间滚倒在地,骤然变成了一个血人,毛发偾张,森森可怖。
田都紧紧盯着田横与田荣,道:“乱臣贼子,齐地百姓不会认可你的——”说罢,猛然,他口中鲜血箭一般喷出,瘫坐在了地上。
“田都,你不过是项羽分裂齐地的傀儡罢了……”田荣冷笑一声:“大乱已经开始,齐地只能是田氏的齐地,还轮不到一介外人分封。”
田都挣扎着站起身来,缓缓抽出长剑指着田荣:“孤乃项王所封,田荣你有何能耐,去挑战项王?”
闻言,田荣怒喝一声,道:“天下不满项羽者多矣,天下大势当从今日开始大变!”
“项羽制霸的天下秩序,从这一刻开始,当由老夫而变!”
这一刻的田荣盯视田都,仿佛没有看到的不是长发散乱的血人,而是一个奄奄一息的亡者,缓缓向他走去。
……
骤然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城头响起,使田都觉得阴森可怖。由于长发披散,叛乱在眼前沾染了血迹,连那刺眼的大日也扑朔迷离起来。
乱世到来这么久,仗也打了这么长时间,他始终没有败的如此彻底。田都心里却很清楚,他拥有的一切将要湮灭了。
甚至于连生命也会失去,田都坚信,田荣绝对不会容下一个背叛者,绝对不会容下曾经称王的人。
一国之中,只能有一个王者。在这苍茫乱世,有兵者王,有能力者王。唯独不可能是战败者王。
从当初陈涉在大泽乡揭竿而起,他跟随着田儋进行了齐国的王政复兴。可以说他田都,对齐国无愧。
这一战的爆发,代表着新旧齐王势力的冲突。面对田荣的强烈猛攻,他能撑持这么长时日,已经难得了。
在田都看来,大将难免阵前亡。能够亡于一场恶战,也算对得起田氏列祖列宗了……
只是心头依旧有不甘,一举厮杀。他才称王一年时间,年纪轻轻就这样成了田荣的垫脚石。
在田都心头翻滚之际,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在死一般寂静的城墙上如同鼓点一样声声敲击在田都的心头。
这一刻,田都不禁一阵恐慌。他抬头拨开散乱的长发,盯视着田荣踩踏着血水,缓缓向他走来。
手中染血的长剑一指,望着缓步而来的田荣。骤然之间,变得脸色面色煞白:“项王必然北上,你如此做,必然会让齐地遭受战乱之苦!”
“到时候,必然是百姓颠沛流离。田荣,你为了自己一念私心,如此作为对得起齐地七十二城的父老么?”
田都望着田荣一阵怒斥,声音嘶哑得像是惨嚎,一股森然在城头上回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