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多大会儿,马车离了蒋府。
蒋伯道果然亲自赶着马车,车厢里则坐着他的夫人,和杜小姐主仆二人。
然而,自从上了车子,那杜家小姐便一直在发呆,车辚马萧,眼看就走出去不短距离了,本就都在城内,说到杜府,可能也就是片刻之间,蒋耘的夫人见自家堂妹一个劲儿的出神,终于忍不住伸手推她一下,“小妹,想什么呢?咱们是不是得先对对话,免得回去说漏了嘴?”
杜小姐被她推醒,却是笑笑,道:“无妨,姐姐只说我夜行出奔至你家,要离家出走,做姑子去,你死活拦下,硬是把我送回去了就是。”
这个说法,对蒋耘夫妇而言,自然是最没有责任的,但蒋耘的夫人闻言却只是愣了一下,仍是一副心忧难解的模样,道:“我同你姐夫,虽然畏惧你父,但也不至于一丁点干系都担不起,关键是……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说这话时,她自是发自内心的为自己这位堂妹着急,本以为自家这妹妹肯定也跟自己一样犯愁不已,然而叫她吃惊的是,杜小姐闻言却居然只是淡淡一笑,坦然道:“我能怎么办?父兄若是严加逼迫,不过宁死不从而已!”
蒋耘的夫人闻言张了张嘴,最终却只能是叹了口气。
这个年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亲定下的事情,外人私下里议论几句,已是声援的极限,却是完全没有任何可能去干涉。
蒋杜氏虽然也出身杜家,但一来是嫁出去的女儿,夫家又没有什么叫娘家忌惮的势力,说话不硬,二来又只是堂亲,自然也全无干涉的可能。
这个时候,爱莫能助这个词,正是最恰当不过的形容了。
但偏偏在这个时候,听自己堂姐叹气,杜小姐却又笑笑,竟无比轻松地道:“姐姐勿忧。若说此前小妹活得浑浑噩噩,遇到事情不如意,也大不过只是想到出奔他人,顶天了以死相迫而已,但此时,已不同彼时了。”
蒋杜氏讶然地看着她。
马车摇晃中,她笑得说不出的灿烂,又说不出的平静。
“我不会死的。我也不舍得死了。”
蒋杜氏又无言。
此时,杜家小姐微微一叹,一副说不出的满足的模样,道:“此前只是不愿与人做妾而已,其实却全然不知道,若不与人做妾,又当嫁谁?此生如何?因此也只能是举目茫然,不知所措,仓促出奔,不过临溺抱木而已。”
“但现在,吾生也有幸,得遇这般伟丈夫,其言,其行,若佛光,如霹雳,使我顿觉身前一片光明。”
蒋杜氏听懂了这话什么意思,终于忍不住惊讶地张开嘴。
“你是说,周……周子修?”
这时候,那杜小姐的贴身丫鬟,也是不由讶然地看着自家小姐。
在她看来,自家小姐刚才可是被那个周生结结实实地训了一通、羞辱了一通,但这时候听自家小姐的意思,居然是对他大生好感?
这个时候,杜家小姐笑笑,迎着自己堂姐的目光,坦然而又决绝地道:“我此生誓嫁周郎!不做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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