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留更多的时间陪阿花。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换了一所朝南的房子,之前那间太阴翳了,都看不见阳光的笑脸,我们又怎么会笑呢。而且,我特地寻的这新房子,带有一个独立的厨房。我从一个五谷不分的懒虫,变成整日钻研各种健康食谱的美食家,冬瓜排骨汤、乌鸡汤、豆腐鲫鱼汤,只要是对阿花身子好的,我通通都会做。
一个月后,阿花的身子养得差不多了,我们的感情也修炼到历史最好时期。交代完皇朝里的事,我和阿花收拾行李,准备回老家待一段时间。我们都打算结婚了,老爸老妈连阿花一面都还没见过呢,还有爷爷奶奶,他们在天之灵一定想看看孙媳妇的。出发前一晚,我兴奋难眠。我想着,老爸老妈一年多没见我了,这次回去,他们不仅能看到我的蜕变,还能见到儿媳妇,估计做梦也得笑醒。另外,以我家在石门镇的实力,我完全可以办一场风光无俩的婚礼,我还是石门镇上那个最出风头的赵连生。回家的旅程辗转近五个小时,我的激动一刻也没有按捺住,只想给汽车再加两个轮子,好让它跑得快点。
平日里大大咧咧糊涂胆大的阿花,此时却有点惊悸不安:“你说,你父母会喜欢我这样的吗?”
“你是哪样的啊?”我趁机开她玩笑。
阿花难得严肃起来:“我是说真的。比如,我会不会年纪太小了,或者,在ktv里面上过班之类的,我家里比较穷……”
“放一万个心,”我把她搂进怀里,“他们人都很好的,再说,我要干的事从来不要他们管,他们也管不了。”说完这句,我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是好是坏,做事从来不跟父母商量。
阿花从我怀里爬起来:“那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啊,严厉不?”
“这个,让我想想,”我真的得好好想想,我已经许久不见他们了。十九年来,我跟他们两朝夕相处的日子其实也就初中那两年,“他们,我也说不准严不严厉,但是他们都很善良,”我觉得这样的评价语气太肃穆了,马上找了句,“他们对我很好,以后也会对你好的,放心吧!”
客车到站的那一瞬,我激动大叫:“看,这就是石门镇,我之前跟你讲我的那些事就是在这发生的。”和阿花的恋爱期间,我跟她说了很多六灵帮的多彩往事。当然,我没有跟她说我坐过牢。
我好像从来没有好好看过石门镇,故乡的美都是在渐行渐远时的蓦然回首中发现的,自古乡愁与前程两难全。主街道堆满湿漉漉的落叶,但明显是刚掉的,其他地方都很宽敞干净。一排排熟悉的房子和树,一张张温暖陌生的脸。我牵着阿花穿梭在倥偬的街头,我不想见到有些熟人,加快脚步地走。
我回家的亢奋之情在站到银河街24号门前时消失一半,掉漆的斑驳红色铁门紧闭,扑面而生的萧瑟感。我当年走得急没带钥匙,现在敲了半天门也没反应。我的脾气升上来了,他们两肯定又到处去吃吃喝喝了,跟以前一个样。我好不容易带阿花回来,竟然连家门也进不了,好不扫兴。我们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隔壁邻居云姨听见叩门声跑出来:“呀,小生回来了呀!”她又冲阿花笑了笑,“还把人带回来了,哈哈。”
云姨是我老妈的牌友,两人情同姐妹。不过她是出身名贵,不像我妈半道暴富。
我找到了救命稻草:“云姨,我爸妈他们去哪了?”
云姨脸上的笑容诡异地消失,旋即失色,令人感到可怖:“那个,你爸妈嘛,到外地出差了,去了好久了。”
奇怪,我印象中他两没有出过差,我问:“他们去哪里了?”
云姨眼神飘忽:“额,省城?还是哪里,我好像忘记了。”
“那你有我老妈号码嘛,云姨?”当年我离家出走,还是个没有手机的学生。
云姨面色更加难看:“手机号啊?他们出差在外面好像用的另一个号吧,云姨也联系不上啊!”
也许她真不知道吧,我略感失望:“谢谢云姨,那我们先走了。”
“小生!”云姨从背后叫住我,“你们俩现在去哪,要不去我家坐会吧。你爸妈都不在了。”看出我的疑窦,云姨改口道:“哦我是说,你爸妈现在不在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