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后悔他的做法,刘秉德清楚的知道,分权之术在于平衡,可这平衡一旦打破,那么后果就是灾难性的,这对于原本就已摇摇欲坠的宗门来说,打击太过沉重,可能今天一个处理不好,内讧一起,千年道统一朝而绝,也不是妄言,也许,是自己仁慈太过,也许是自己魄力不足,也许自己根本就不应该接着这个位置,也许……
然后他就笑了起来,这样也好,不破不立。
此时,刘秉德已沉默太久,以至他开口时,众人心头都是一跳:
“赦不妄下!你们见理不明,大约是我以往行事不够分明,也罢就从今日始,我会尽力做的清楚些……”
他目视杨旻,玩味之色愈浓,转而又从场中每一个人脸色扫过,又走下台陛,至曹咎面前,众人一个恍惚,仿佛想起无数个同类画面,每一次议事,掌教似乎都会亲自向曹咎垂询。
“曹师兄,我记得我初承恩师遗志,掌摄大位,与你,多有依靠。事事推心置腹,尔之建言,我一心任用,凡遇大事而决都与你相商,待尔如父如兄,可你扪心自问,尚忍负我乎?即便你作威作福,植党营私,贪墨渎职,视讲经传法为儿戏,朝令夕改,以快私忿,更藉‘兵解’之事,残杀无辜、颠倒旨令、巧取豪夺,尚得一点人心吗?宗门十戒,你全然妄故,自思悖逆负恩至此,可还敢腼颜求存,使我念及同门之谊?”
说完背身过去,一句决绝的话语似乎从冰窟里钻了出来:
“你罪大恶极,本应处于极刑,可我今还是宽宥尔殊死之罪,不株连亲族子孙,你自裁吧。”
连珠一般的话语,似乎将曹咎打成了筛子,他一瞬间感觉自己心底所有阴暗和鬼蜮都被翻了出来,亮到明处,字字如锤,砸着他头晕目眩,眼冒金星,霎时万念俱灰,就见他惨笑一声:
“刘师弟,我无话可说。是早该清醒了,都怪我太愚笨,总被人牵着鼻子走,既然如此,我去后,还望师弟能够善待明伦堂属和曹氏无辜!”
说完曹咎面露安详,即升虚空,周身大方光芒,无风自燃,光焰若红莲盛开,刹那芳华之后而入寂灭,一道真灵就此投入轮回中去了。
“曹师兄!!!”“师伯!”“师父!”惊呼不绝,然后还有痛哭哀嚎之声响起……
“曹师兄,寿元将尽之时得悟大道,虹化而去。旨意,刻命牌入祖师殿供奉三载,已殊哀荣!”
刘秉德一语定下基调。然后就移步从容拾阶向甘露台顶走去。
也就在其转身的瞬间,有数道人影,目露恨意,竟跃跃欲试,正要不管不顾血溅当场,拼死一搏,气氛也变得压抑到极致。
可就听刘秉德边走边开口道:
“你们不要逼我,我承诺曹师兄不开株连,可若是自寻死路,就怪不得我了。”
话音一落,他们就见刘秉德身外,凭空浮现出一团雷云渐次亮起,恐怖的热浪向四面扑开,众人被热气一蒸,浑身如火烤一般,偏偏这高热仿佛直通心底,一把被捏住了心脏,使人呼吸不畅,并随着高热浑身汗出如浆,不自觉中身上的力气便在这些汗液中,流失出来,这正是刘秉德的本命神通“焚心厉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