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润州停了一天,安排明白了这万余灾民,赵桓启程南下。
润州灾民大多跟随船队南下,剩余老弱病残由韦嘉照顾,并准备车辆,次日再行出发。
沿运河南下,沿途凡有村庄集镇,必有灾民,少则一二百,多则一两千。
灾民与居民自然少不了冲突,按律从重从快处理,很是杀了不少罪大恶极的。
到了丹阳县,这里聚集灾民超过两万。
该县县令谷应松一直忙着赈灾,从他鞋子衣服下摆已经干透了的泥巴就知道,他确实未曾懈怠。
一番鼓励嘉奖后,赵桓带着了其中青壮,留下一部分粮食继续南下。
陈朝老分了一百护卫,并三百润州军兵,还有两千灾民,押运着许多粮车往金坛县去。
金坛知县得知太子到了润州,立刻飞马传书,寻求粮食支援。
跑到金坛县的灾民同样不少,本县仓库储粮并不够用,必须求援。
对这种努力赈灾的,赵桓并不在意以前过往,一律给予支持。
后方的粮食,正在源源不绝的过来。
渡过长江的第三天,赵桓率领船队到了吕城镇。
吕城镇虽是镇,其实有城池。
这里起于三国,时东吴大将吕蒙筑城屯兵而得名。
这里是润州常州交界处,灾民更多。
处理起来也不复杂,照润州处办理。
此时,灾民青壮不能继续轻松了,他们要开始做牛做马。
工钱丰厚,吃的又饱,他们宁愿一辈子做这样的牛马。
可惜,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待遇只能持续到赈灾结束。
“殿下,本镇受灾不重,然常州境内大水漫灌,村庄田地多有损毁。
知县令,各村各庄互相帮扶,已经开始重整田地,修理房屋,再抢种些豆类,以图渡过难关。”丹阳都尉胡荣道。
“尔等做的不错,中枢必有嘉奖。”赵桓点头道。
“职责所在,不敢当殿下夸赞。”胡荣道。
“能者嘉奖,庸者贬斥,无能贪腐者尽拿之!”赵桓看着胡荣,道:“尔尽心竭力,吾都看在眼里,不必担心润州事牵累。”
“臣并不担心。”胡荣坦然道。
只见他裤脚卷起,腿脚全部是泥巴,太子亲卫找到他时,胡荣正在地里干活。
这不是作秀。
旬日功夫,胡荣的脖子已经被晒得脱了皮,指甲缝里也是黑糊糊的。
要知道,都尉职责是负责缉拿盗匪、维持治安,属于武职,但都是进士授官,正儿八经的读书人。
能搞成这幅模样,绝不是临时做做样子能行的。
而且,流落到吕城镇的灾民也被他安置的不错。
这样的人,赵桓很欣赏。
待水灾平定,拔擢为知县是必须的,通判或者京官也不是不可能。
“目下,吕城镇自救已上了正轨,你留在此处,不过是鼓舞民心罢了,其实作用不大。
前方奔牛镇已然被毁,其地乃水闸所在,作用关键,必须今早修复。
吾意,你与我南下奔牛镇,主持奔牛镇水闸并城镇复建,如何?”赵桓道。
胡荣沉默片刻,道:“臣为丹阳县尉,职权只在丹阳有效,擅自前往他处,并不妥当。”
“非常时当行非常事。”赵桓叹了一句,才道:“前方来报,孟房遣林轩与钟源修复奔牛水闸,日累毙百姓过百。
本宫去了,定然要大开杀戒的,武进上下可能一个不留。
杀人痛快,却会无人办事,你带些人手,准备接管奔牛水闸修复事,同时主持武进赈灾事宜。
此事已告知谷知县,期限截止至朝廷派遣新官到达。”
孟房是常州知州,林轩是武进县知县,钟源是武进县主簿。
因为运河事关国运,被洪水冲垮后,孟房令武进上下八月底前修复水闸并疏通武进段。
于是,林轩大规模拘捕灾民中的青壮,以人命换时间,抢修水闸。
每日累死的青壮数以百计,可谓民怨滔天。
这样的人,赵桓是绝不可能放过的。
胡荣并不觉得孟房等人可以挽救,因此也不求情。
沉默片刻,胡荣拜道:“臣领命。”
“善。”赵桓看向城外忙碌不休的人群,又道:“今日你便调集随员,吾先走一步,去扫除那些魑魅魍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