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答的马蹄声中,众人沉默无语。
士气低落倒也不至于,五十余人杀败了千余人,伤亡不到二十,杀死杀伤四五百,贼首也被一箭射翻,说是大获全胜也不为过。
如此,当然不用垂头丧气。
只是欢欣鼓舞也不可能,本来杀贪官酷吏解民于倒悬,却不想半途被人劫杀,心情如何能好?
加上同袍阵亡在眼前,众人特别是那些新丁,个个都是心里难受。
赵桓环顾前后,叹道:“此战失利,乃是因为本王轻敌大意,是故折了十八个兄弟。”
“如何能怪殿下?”周云清道:“我为主将,未曾派出探马开路,是故中了埋伏,若非殿下身先士卒,非得全军覆没不可。
疏于戒备,指挥不当,罪责全部在我。”
见周云清主动背锅,杨再兴也道:“要怪只怪我武艺不精,不能击杀敌方大将,否则如何有许多厮杀。”
“都怪我射术不敌那劳什子小养由基,若非周中盾主动激将,怕是我等难以生离。”梁红玉也道。
见他们说的乱七八糟,赵桓连忙开口道:“此乃反省此战得失,莫要偏转话题。”
停顿片刻,赵桓继续道:“本王知晓方腊以及明教势大,却自以为禁卫精锐,其必不敢来袭,因此未加防备,此其一。
其二,为了昭示东宫威风,本王只想着以人少拿下武进县上下,因此只带禁卫先行,却把马军司一营留之与后。
突遭埋伏时,前后脱节,不能呼应,为敌所趁。”
赵桓歇了口气,继续道:“当初离京时,王进要求随行,本王自以为安全无忧,便拒绝了,现下想想,何其自大也。
前车之鉴不远,诸位谨记。”
“谨记殿下教谕。”众人应和。
说这么多,足见赵桓反省的比较深刻,众人都是感动。
主上能够清醒地认识自己错误并加以改正,麾下的前途自然会越来越好。
“殿下。”梁红玉指着对岸,惊呼道:“李成阵亡了。”
众人看向对面,只见四五百贼兵各自打着火把,正在拔尸体。
其中一贼将身上穿着的甲胄,正是李成的行头。
战甲胸口上有一偌大的破洞,洞口周围猩红一片。
这说明当时李成被人一枪贯胸,绝无生还之可能。
再看旁边,一贼兵牵着的战马,提着的铁枪,正是李成的。
赵桓紧紧地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心理很不好受。
原轨迹中,李成确实趁国朝中枢名存实亡时投靠了金国。
然而那种情况下,投金者车载斗量,其实不可计数,只是因为李成本事出色,方才凸显出来罢了。
正是知晓这点,赵桓其实并未对李成有所芥蒂。
而且李成投靠东宫后,一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与东宫上下的关系也处的不错。
却不想,太子一念之差,他丧命此处。
人死如灯灭,再怎么懊恼也无济于事,赵桓收拾了心情,打马到了河边,叫道:“对面何人做主,出来答话!”
对面早看到这边有人了,一直都在留意着。
听到赵桓喊话,一将打马到了河边,叫道:“吾乃圣公麾下大将,歙州王寅,尔是何人?”
“逆贼,东宫殿下当面,胆敢如此嚣张?”周昂怒喝道。
“区区手下败将,何足道哉!”王寅冷笑道。
从始至终,他都是端坐马上,丝毫未把东宫放在眼里。
周昂还待怒骂,却被赵桓抬手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