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香江本地伦敦金市的情况,就复杂多了,顾名思义,这是伦敦金市在香江这个英国殖民地的“投射”。
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后,以美元为代表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货币贬值,像黄金这样的贵金属保值物,以及石油之类的大宗商品升值,进而得到资本的青睐。
一九七四年,港府取消了对黄金的管制;一九七五年,全球第一大经济体米国取消了对黄金的管制;一九七八年,亚洲第一大经济体一本取消了对黄金的管制。
显而易见,在取消管制黄金时间表上先行一步的香江金市,对国际资本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各种金商、经纪行、投资银行,可谓是纷涌而至。
具体来讲,欧洲方面有,英国伦敦的五大金商一一一庄信万丰、莫加达、罗富齐、万达基、金多利,瑞士的瑞十信贷银行、瑞士银行、瑞士联合银行,德国的德意志银行、捷能银行;北美方面有,加拿大丰业银行、米国银行、波士顿银行、米国信孚银行、万国宝通银行、添惠证券、美林集团、摩根信托、利宝银行、雷曼兄弟,等等。
诸如此类的国际性投资机构,把香江金市当成黄金交易对冲和套利的自由地,不管是现货买卖,还是期货交易,都不放过,反正怎么赚钱怎么来,那叫一个大显身手。
它们除了使用香江金银业贸易场和香江期货交易所这两个香江本地交易平台之外,还在“场外”彼此交易,于是便形成了香江本地伦敦金市。
这个香江本地伦敦金市,在运作上基本仿照了伦敦金市,采取类似外汇市场的对敲方式,参与者通过电讯报出买卖盘;但和伦敦金市也有一些差别,比如交易时间可以长达十八个小时,从香江本地时间上午九点半开始,到翌日凌晨三点半,即伦敦金市收市才结束。
香江本地伦敦金市和香江金银业贸易场、香江期货交易所更有着明显的区别,其不存在固定的交易场所,进而没有会员与非会员之分,任何一家有实力的金商、经纪行或者金融机构,均可以通过电话、电传的方式,直接参与买卖。而且有实力的金商,一般采用信用额的形式进行交易,即在一定数目内的买卖,彼此毋须缴纳保证金。当然了,一些实力稍逊的经纪行交易时,便会根据个别情形收取数目不等的保证金。比如一般市民参与本地伦敦金市的买卖,便要按照每手合约向经纪行缴纳大约一成的保证金。
不难想象,香江本地伦敦金市的运作自由得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是一般地符合国际资本的口味。
不过,高弦还是想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谋划稳定香江金市,免得在大起大落当中伤了元气,进而也拖累了自己的利益。
因此,高弦特意和香江金银业贸易场理事长胡汉辉好好地沟通了一番。
胡汉辉这个人做事勤勉而又作风低调,尽管年事已高,还像高弦那样,如同空中飞人一般,到世界各地考察和演讲,推销香江金市;与此同时,他不像仍和香江证券交易所斗得面红耳赤的远东交易所主席李福照那样锋芒毕露,一直远离着业内激烈的利益纷争。
“想要降温,不容易啊。”听明白了高弦的打算后,胡汉辉面露难色道:“高爵士,想必你也知道目前金市的火爆程度,几乎所有的分析师都信誓旦旦地认为,金价很快便会冲上每盎司八百七十五美元的历史新高点,就连很多市民都把自己收藏的金饰拿出来变卖。”
高弦微微一笑,“老百姓们趁着金价高企,将手里的黄金拿出来变现,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但金市里通过金融杠杆进行的那些交易就问题大了,一旦金市热潮退去,将会伤到本地资本的元气,让香江金银业贸易场和香江期货交易所冷清得门可罗雀。”
“我也明白潮起潮落是个必然的规律,可高爵士为什么笃定金市行情拐点近在眼前呢?”胡汉辉思索道:“伊朗人质危机,苏联入侵阿富汗这些国际事件都在不断刺激着通过黄金进行保值的需求,虽然美联储那边放出风声,要通过收紧货币政策,重振美元强势货币地位,并提高了贴现利率,但动作不大,效果不明显,相比之下,米国国内的通货膨胀似乎越发厉害了。”
听着胡汉辉有理有据的分析,高弦暗自叹了一口气,不解释不行啊,毕竟现在才进入一九八零年代,信息传播速度远远比不上互联网时代,进而让米国之外的精英们,对米国搞出来的新事物认识不足。
简单来讲,保罗·沃尔克领导下的美联储,所采用的货币紧缩手段,可不仅仅依赖于之前众所周知、直白明了的利率调控,因为这种手段已经被事实证明,既让市场痛苦,又效果不佳,于是美联储开始尝试着提高储备金。比如要求美联储管理下的资金要有百分之八的储备金,来达到控制货币供应量的目标。
另外,像西德这样的发达经济体,早就对卡特正府任期里的米国通货膨胀不满得愤慨了,进而施加了不容忽视的压力,想要我们支持美元,你们米国人就要行之有效地控制通货膨胀,以至于米国财政部长威廉·米勒和米国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查尔斯·舒尔茨,不得不转变立场,开始支持保罗·沃尔克的货币紧缩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