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审判?”
“那只是一个说法罢了,”老人答道:“只是一个公开宣布你无罪的契机,但人们并不清楚这一点。”
“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少女咬了咬下唇:“那……我再等一阵子好了。”
她语气里带着无限的失落,但又带着一丝最后的希翼:“真的只有一周吗,只有七天?”
“只有七天,”男人有些不耐烦起来:“一天也不会多,我和你解释得够明白了么?”
“对、对不起。”
牢门再一次打开了。
三个人鱼贯而出,离开了这个地方。
黑暗之中,只剩下少女一个人,脸色苍白地靠着栏杆,坐了下去。
她用双手环着自己柔弱的肩膀,埋着头,发出一阵细细的啜泣声。也不知是喜极而泣,还是无尽绝望之后的一丝解脱之意。
方鸻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但他并没有靠过去。
因为少女的幻影,已在黑暗之中渐渐淡化,当一切的光消失之后,黑牢之中余下的,也不过只有一地的沙砾。百年的时光在这里留下的痕迹,早已湮没了昔日曾经发生的一切。
方鸻默默看着那个地方,怔了好久。
那个印象当中单纯而善良的少女,于是曾经坐在那里,在黑暗之中无尽地等待着,等待着一个她或许永远也不会等到的,并不存在的希望。
他默默握了一下拳头。
艾缇拉从后面走了上来,大约是看出他心情有些沉重,但张了张口,一时之间却不知应当从何安慰起。
但方鸻明白自己应当干什么,只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去。
前方的情形并不出乎他的所料——
那黑牢之下,少女的争执声前所未有地激烈:
“一周已经过去了,为什么不能放我出去!?”
“对不起,伊芙小姐,出现了一些新的情况。”
“什么情况,可执政官大人答应过我的——”
“抱歉,大人他也很为难。”
“那么我的养父呢?我要见我的养父!”
“他也不能见你。”
“为什么……?”
然后是更加漫长的时间。
连那位官员也不再出现了,事实上出现在黑牢之中的人越来越少。
少女也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加憔悴,甚至神经质了,变得有些疑神疑鬼。
她身上原本那种美好而单纯的性格,似乎在黑暗之中一点点地消磨干净了,变得古怪,而难以相处。那些少数前来看望她的人,也被她动辄以尖酸刻薄的语言赶走了。
只有流浪者仍时不时出现在黑牢之中。
但无论少女如何歇斯底里,他始终表现得像是一位含辛茹苦的养育者,似乎默默承受着,等待着有朝一日可以将自己的养女,从这黑暗的地下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