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经常传来镇北侯府对蛮族用兵又打赢了哪个部落,又灭了哪个部落的消息,他爹愁眉不展。
这些年,类似的消息很少了,甚至都快基本没有了,他爹的眉头,却又锁得更厉害了。
他笑着问他爹这不是好事儿么?
他爹却叹了口气,说:
以前,虽然镇北侯府一直在打胜仗,但这至少证明蛮族还敢叫唤,还敢龇牙,还敢试探;
这些年,战事基本听不到了,证明,蛮族已经被收拾得服帖了。
一旦蛮族服帖了,
燕人的手就能腾出来了。
孙建明歪着头,向下看了一眼。
下楼的台阶那儿,已经有蛮兵上来了。
可不是么,爹,燕人不光是腾出手来了,看样子,燕人像是都已经把蛮人给收服了,那些穿着燕人甲胄的,这他娘的哪里是燕人,分明就是蛮人啊!
孙建明挪动着身子,深吸一口气,重新举起了弩箭。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走,他其实已经被冲进城的戍卒给冲跑了,但他又鬼使神差地回来了。
城楼上的小库房里,弓弩其实不少,至少样子货还是有几样的,但却没人去用。
他拿了一把弩,就靠着墙垛子坐着。
他不知道他爹现在有没有上天,估计才死没多久,应该还没来得及上天去保佑自己。
但自己还是碰到了那支燕军出城了,
直娘贼,
这群燕人就三四百骑的样子!
但这城里,可持械之人何止数千?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袭上孙建明的心头,
然后心里的愤怒,就越发强烈起来。
整座城,就他爹一个人,拿着祖传的双头枪主动撞向了燕人,但凡……
唉。
就在这时,
一道身影窜了出来,
“嗡!”
孙建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弩箭射了过去,却射在了那块门板上。
原来,打头的蛮兵将地上的一块墙板挡在了身前当护盾。
弩箭其实穿透了一半墙板,但失去了力道后并没能穿透这名蛮兵的甲胄。
再重新上弦,已经来不及了,蛮兵们从后面冲杀了过来。
孙建明拿起刀,向前劈砍了过去。
“砰!”
只是一个照面,孙建明手中的刀就在碰撞中被挡开,手腕一紧,刀落在了地上。
而后,
三四把兵刃直接劈砍在了他的身上,将其掀翻在地。
没有惊天动地的交战,也没有你来我往的厮杀,更没有死之前再拉几个垫背的豪迈,
自己,
在这群蛮兵面前,
弱小得如同一只小鹌鹑。
在弥留之际,
孙建明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明明有一个曾是八品武夫的爹,
却一直将自己大部分的精力放在琴棋书画上,
最后导致自己这个将门子弟,居然连刀都攥不稳当。
他的父亲,已经走了,他也该走了。
好在,
自己终究抓住了机会,
将对方带头的那个人,射死了。
那个家伙居然一个人骑马出来站在城楼下发呆,
呵呵,
傻子吧他是!
…………
“主上?主上?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