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阳五万大军于城外七十里安营扎寨之时,皇城里头逐渐安分。这位代表着一方势力与皇族里头安守的亲族的人物,不动声色的稳住了月氏潜在的动荡。
端硕深知,如若自己的兵马临近王城,便是反叛之心路人皆知。何况封地上本就不太平,靠着朝廷里的酒囊饭袋支撑着天下,真是可笑之极。
皇帝于早朝时,昭告天下,即令人措手不及,又令人觉得是意料之中,只是太快了些。
只五日功夫,便要祭天行礼,接受万民朝拜。
皇城的奇花异草,一夜之间换成了团龙金菊。
原本皇城中那些娇贵的花草,通通移植于萧山别宫。
登基前一夜,万事具备,只等第二日走过女娲神坛一百零八级麒麟阶梯,加冕奉旨,焚香化帛,上谢苍天,下赦万民。
皇城里,历代帝王居住的乾元殿自西三十楼,是所有宫殿里最高所在,名曰勾陈台,四季北斗全在不同的方位,春夏两季可见天狼。
此夜,端曌与驸马按着规矩,一早搬入了乾元坤元二殿,后庭十二宫,后宫十二院,无不小心翼翼,深怕得了什么错处。
风里是幽微的花香,与青草的味道,那是修剪过后,青草的血腥。
“恭喜你,多年筹谋,费尽心力还是做到了一国之主的位置。”
端曌按在伽椰篌上的手指骤然停下,侧目看他。
她一身纯色麻衣,干净得仿佛一个初生的婴儿,连眼神也是干净的。因着不喜灯光过度,只剩星光与半盏弯月。
“不论如何,我都多谢你来帮我。你来,不会只是恭喜我吧,既然是恭喜,就不该带着愤怒。”
她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挥了挥手。袁宣峻感觉到那些暗地里的影子全然消失。
“只是看不透你,你父亲身体里的毒素有一味是来自离恨天。试问除了你,有谁能用朱颜鼠,又有谁知道这味毒。贵妃实在和那位供奉在慈安殿的女皇很像,容貌容易寻得,可是那习惯却要人一点点教的。朝颜草入糕点,是你很久以前的习惯。”
她听着他这些推论,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任由微风起吹起长发:“这些不过是你的推论而已,宣哥,揣测别人可不是你的作风。”
他不忍信自己查到的一切,缓缓道:“那么顾丝形呢,这位贵妃的孩子,在你的地宫里。你的地宫藏着这个国家几乎绝大部分官员的秘密,甚至于你一直担心的阻碍赈灾的官员们,看起来是和你的姐姐来往甚密,可是暗地里到底听谁的。十一年前,西京进攻天山以南,月氏大公主端硕损失近半兵力,而后你还朝崛起。我远去救助大秦先帝后的几个月里,你又去了哪里?”
她的眼神不再是方才那种纯,换了一种坚不可摧模样,站在那里远远的就能感觉到她的帝王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