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夜空,繁星点点。
一个本该人丁兴盛的部落,此刻却已经被大火笼罩,薛万彻带着五千骑兵,默默注视着在大火中那一具具已经没了声息的尸体,逐渐被火光所吞噬,依稀间还能看到这些人,在死前绝望、仇恨和愤怒的表情。
薛万彻静静地看着眼前一幕,眸子里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吓人。
如今大隋诸侯割据,一场又一场大战,在不断消耗着大隋的国力,而与此同时,塞外的各个异族却在不断壮大,薛万彻并不是民族主义者,也支持民族大融合,因为在学习的时候,杨侗就说过:“人类文明的进步其实就是一次次的民族融合,不同文明交流之后,才凝结出今日的成果,但民族融合必须是以汉人为绝对的主人,而不是如五胡乱华一般被异族融合。在汉人自己不断内斗的时候,我们理应扛起民族大义之旗帜,趁游牧民族还没有完全壮大之际,尽可能削弱他们的战争潜力,也许结果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美好,但那又如何?我杨侗还需要顾忌什么骂名吗?只要令我泱泱华夏,成为主宰这个世界的主人,就算背上民族罪人的骂名又如何?此事若能在我们手中完成,绝对比建立一个王朝更有意义,也更有挑战!”
想到这番话,薛万彻只觉胸中的血液仿佛沸腾了一般,狂奔了半夜的疲劳仿佛一下子就消散了。
可是一想到突厥这个曾经附庸大隋而生存的种族,都敢向大隋露出了锋利的獠牙,他心头又愤怒之极。不在北地不知胡患之苦,生于涿郡、长于涿郡的薛万彻对突厥人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对于这些不知感恩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杀止杀。杀就要狠狠地杀,杀到突厥人心惊胆寒,杀到他们灭绝,只有将这些人打疼了,他们才会像狗一样的听从人话!
杨侗、秦琼、罗士信等人在草原上立下了赫赫战功,扬威域外的种种事迹,早已令薛万彻羡慕万分,直恨不能成为其中的一员,如今,梦想终于实现!但还远远不够……
“我叫薛万彻!”看着眼前的士兵,薛万彻缓缓开口,这五千骑兵绝对不是精锐,甚至可以说,是一支杂兵、新兵,他们来自五湖四海的灾民、降军,但是经过这几个月屠戮突厥的洗礼,精气神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都有了精锐的士气,只不过他们毕竟成军太晚,对于此行任务,都有一些忐忑,若不能将这一份忐忑消除,薛万彻担心大家遇到挫折则散。但他相信经过此战之后,这些将士都是令异族丧胆,令天下震惊的精锐,固然不是自己的兵,但只要是大隋的就好:“是已故光禄大夫、尚书左仆射、烈侯薛世雄的第四个儿子。”
所有都莫名其妙的望向薛万彻,包括随行的突厥向导队长察夷,也不明白薛万彻说这些。
“但我还有一重身份。”薛万彻目光在火光下熠熠闪辉,他冷冷扫过所有人:“我是隋人!”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卑贱的人,胆敢向我们大隋亮出他们凶残的獠牙;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族同胞只能在他们的马蹄下痛哭和哀嚎,像羔羊一样被随意宰杀;我更不知道,为什么同族的刘武周、梁师都、郭子和、李渊却要引异族屠戮我们!”
“你们之中有辽东人、有幽州人、有冀州人、有并州人、有关中人、有中原人、有江淮人、有江南人…更有许多人是来自我所不知道的地方!但我现在只想告诉大家,你们跟我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那就是大隋人!”
薛万彻一双目光,迎向从将士的目光:“在我眼中,每个人都是袍泽、战友,今天我们不论身份尊卑,也不说官职高低,我薛万彻作为一个大隋人,只想为我大隋人讨回一个公道,只能追回我大隋失去的荣耀,只想用我手中的战刀为曾经无辜死去的大隋同胞,向那些卑贱的突厥人讨个说法!我们或许会受伤流血,或许会死在无边荒原中,做一具无名枯骨,但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绝不会让任何一个沾染着我大隋人鲜血的突厥人,在这土地上生还!”
薛万彻豪迈的语声中带着一股感染力,不少人默默地捏紧了自己的兵器,随着薛万彻的话语,一股汹涌澎湃的豪情在不断地积聚。
薛万彻的亲兵统领薛槐,猛地将手中长枪举起来,振臂高呼:“不灭突厥誓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