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道:“船对已经全部开进河口,用不了一刻就到!”
众人不约而同的向河边一座土丘跑去,只见东方出现了一群密密麻麻黑点,黑点渐近,一只浩浩荡荡船队挟裹着煌煌大气席卷而来。
众人忍不住一起欢呼。一些学子兴奋得跳将起来。
……
齐郡临邑县,三百名亲卫簇拥着窦建德来到了黄河南岸,望着遮天蔽日的船队,目光复杂,心头惆怅无限。良久过后,他才长长叹了口气。
天灾不分敌我,对每一方势力都是公平的,它固然给天下百姓带来了沉重的灾难,却在它也往往是衡量各大诸侯国力、潜力、向心力强弱的标准。
乱世之中,要是你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百姓就会死心踏地的拥护你。反之,则不能。如今的大隋王朝整体实力蒸蒸日上,这才导致青州数十万灾民纷纷跑去投奔,而他窦建德没有富余粮食赈灾,自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灾民离开。
而眼前这一支浩浩荡荡船队的出现,更让窦建德感到震撼,在这大势之前,他感到自己多么的渺小、孱弱,此时,窦建德心中无限凄凉和焦虑。
若是实力庞大的隋军此时进攻青州,胜负根本没有悬念,不用隋军攻打,各郡县守军会在第一时间开城欢迎,因为在青州百姓心目中,大隋代表的是生机和正义,隋军真要是打过来,他窦建德又该何去何从呢?
“王爷!”一名骑兵飞奔而至:“我们抓住了一批企图北逃流民,人数高达三万六千多人,请王爷前去处置!”
“这么多人?”窦建德大吃一惊,皱眉道:“这些人都在哪里?”
“西边五里处有片树林,他们全躲在那里,小孩子的哭声太大,才被弟兄们发现。”骑兵迅速说道。
“走!看看去。”窦建德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一行人顿时向西席卷而去,不到一刻时间,窦建德等人便来到了这一片树林。
林前!
一大片企图北逃的饥民被强逼着跪在地上,骨瘦如柴的老人害怕的簌簌发抖,妇女们紧紧抱着惊恐哭泣的孩子,她们身边那些面有菜色的男子捏紧着拳头,一双双目光恶狠狠的注视着窦建德一行人。
他们在河边等待大隋船只来接,不料窦建德奔至河边观看大隋水军,尽管他们吓得躲进了树林之中,可惜还是被夏军的斥候发现了。但这些男子固然赤手空拳,可为了自己的亲人,哪怕明知必死,也要拼命一战。
窦建德望着这群背叛了他的灾民,眼中既没怒火,也没憎恨。有只是的无奈的怅然和悲哀。
沉默了许久之后,窦建德纵身下马,走到了一名男子身前,他看出这名男子是这伙人的头领,而且有些眼熟。
这时,有两名亲卫会意的冲上前去,把这名男子提了起来,并强迫着他抬头。
出现在窦建德眼中的这名男子,年纪大约四十左右,身形高瘦,清秀、黑瘦脸庞透露着难以言喻的倦意,他身穿一件打满补丁的布衣,看上去很寒酸。
他身边有一个大约十岁的小丫头,年纪虽小,却长得俏丽可爱,一双深潭也似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流露着让人心疼心碎的色彩,她应该是这名男子的女儿,和她的父亲一样,也只穿着粗麻布裙,但父女却干净整洁,让人心生喜爱。
“是你?”
窦建德的目光掠过小丫头,死死的盯着这名男子,此人名叫郑仁基,是已故骠骑将军郑权的儿子,由于没有什么政治资源,在杨广时期混了个从六品上的通事舍人,王世充夺了杨倓的政权以后,他不愿与贼为伍,带着家人辗转到了齐郡,帮窦建德的夏军士兵写信为生,也因此进入窦建德的视线,然后任命他为祝阿县令,郑仁基为人刚正不阿、正直无私,窦建德还打算将他提拔为齐郡太守呢,谁料到会这样……。
“我窦建德没有亏待任何一员官员,更没有薄待你郑仁基,甚至还想把齐郡托付于你……可你,竟然在关键时刻背叛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