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某一天没人说朕、骂朕,这不是说朕有多么完美,而是下面的话没有传达到朕耳朵里了,或是臣民对朕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那样的话,将是一个势力走向腐朽的时候,这个国家是朕在万万千千百姓支持下,带着万万千千将士一寸寸打下来的,至少在朕的有生之年,不希望、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杨侗朗声笑道。
阴明月闻言愕然,皇帝不都是使劲的粉饰自己吗?自己这,这个圣上果真与众不同,他这份今至不改的胸襟,的确让人心折。
这一天,杨侗回归的消息并未封锁,杨恭仁、韦云起已经带着三省九部、九寺等文武在鼎定门外恭候多时,当杨侗‘凯旋归来’消息扩散洛阳,城外已经人山人海。
“臣恭迎圣上,恭喜圣上凯旋归来!”杨恭仁为首的一应文武百官皆向杨侗躬身行礼。
“诸卿平身!”
杨侗闻言,有些尴尬,但他也知道中原入手不久,身为皇帝的自己需要‘凯旋’来震慑宵小、稳定人心,也就认领了稀里糊涂得来的凯旋!这虽然来得意外,却也实实在在,比‘摆拍’成风的不良作风正当、高尚得高出几亿光年,他受得起这个‘凯旋’之贺拜,索性也就大大方方的接受了众人的贺拜。
“博陵王辛苦了,请上马与朕同行入城。”杨侗对杨恭仁说道。
数日不见,杨恭仁明显憔悴了许多,但精神却前所未有的高亢,杨恭仁或许不是杨侗麾下最出彩的人,但他永远是最尽职的那一个,尤其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浴火重生的大隋在众人的努力一点点壮大,哪怕再累,心中依然是舒坦至极,只是人的精神终究有限,疲惫是不可避免的。
“多谢圣上!”杨恭仁也没矫情,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接过玄甲军将士送来的马缰,矫健的翻向上马。
杨侗记得当年离开洛阳迎战翟让时,杨恭仁鼎盛年华、气势恢宏,不断鼓励自己,给自己坚定的支持,但如今,杨恭仁已经鬓角斑白,而他杨侗,已经从一个六神无主的少年亲王,变成锐意奋进、张驰有度的皇帝,今天这一切,多半拜这位逐渐老去的强大靠山、坚强后盾所赐,看着眼前的杨恭仁,杨侗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酸楚,“伯父,你要……多多注意休息。”
杨恭仁持缰双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微笑道:“圣上率领我大隋数十万铁血勇士挥师南渡,以摧枯拉朽之势收复河南、荥阳等十一个郡,每个郡每个县的一桩桩一件件,臣都放不下、不能放、不敢放!臣这辈子能看到圣上建立如此基业,也不负文武二圣的栽培了,此生足矣。”
“黄忠古稀高龄尚且阵斩夏侯渊,跟他比起来,伯父完全就是一个小青年,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呢!”
杨恭仁是观王杨雄长子,不仅学识渊博、熟读兵书,一杆马槊沾染不少悍匪的鲜血,他这么多年,一直当杨侗的大管家,是传说中那个被政务耽误的儒将。
“臣真希望再次披挂上阵,为圣上打一场漂亮仗!”杨恭仁哈哈一笑,看向杨侗的目光充满了几分期盼。
他和韦云起、杨善会、李靖、李景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从文帝时期就是朋友加竞争的关系,一个二个文武双全、傲气逼人,在才华方面谁也不服谁,谁也压不倒谁。
如今在‘新隋’的武功方面,李景以并州战役完美谢幕、韦云起以凉州战役完美谢幕,隋唐之战虽未结束,但不管是杨善会还是李靖都已经开了好头,按照现在的局势,此二人的军事谢幕之作恐怕最为辉煌。杨恭仁当然也不愿落后别人一步,也想在‘新隋’武功领域,留下浓重一笔。
这不,明知杨侗只是一句安慰话,却立马麻利的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杨侗怔了一怔,失笑道:“问题是谁代替您行使尚书左仆射之职?”
“其实吏部尚书房玄龄、工部尚书姜行本、御部尚书刘政会都能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到臣手中也没什么事儿了,平时闲得没事干,在官房里喝喝茶而已。”为了不弱同辈,杨恭仁脸也不要了。
“……”杨侗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他的感动、感激之情还没来得及消散,眼泪水都在眼圈里打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