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随们不敢反驳,颇有些委屈地低头准备请罪时,张仑含笑道:“伯父错怪他们了,我天还没亮要进宫当值,这里远了些,于是搬到灵境胡同。”
胡说八道也得有个谱好吗?亲随护卫们强忍着捂脸的冲动。定国公府世受皇恩,府邸算是离皇宫最近的几座之一了。
府邸离皇宫远近,和恩宠程度成正比。当年,徐增寿为给成祖递情报而丧命,成祖登基后追封他为定国公,同时命其子徐景昌袭爵,念念不忘这位小舅子的恩情。徐皇后更是时常思念去世的兄弟。迁都时,成祖特赐离皇宫最近的国公府为定国公府邸。
而今你竟说要搬到离皇宫近的地方?骗人也不是这样骗法好吗?
徐显忠猜测张仑怪他没有婉拒曹吉祥,落了英国公府的面子,才决意搬出去,没有挽留,笑笑道:“灵境胡同离这里不远,缺了什么和永宁说一声,到府里来拿就是。”
还好他磊落不客套。张仑微笑道:“谢伯父。”行了一礼告辞离去。
两人站在照壁前说话,一直没有入内。目送张仑离去,徐显忠的亲随低声道:“这位张公子好不通人情。”
怎么说也是定国公府收留了他,竟不在花厅等候,就在门房等,见了徐显忠没有一丝感恩之情,随意编造一个借口,说完就走。最最重要的是,他搬出去后才来告辞,你都搬出去了,还说什么?
徐显忠叹道:“他不愿和我多有瓜葛。”
勋贵中也存在竞争,几十年过去了,皇帝换了三茬,祖上用命换来的恩情终归淡了,想维持顶级豪门的荣光,还须子孙争气。徐显忠无声叹息,张仑说到底是英国公的曾孙,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去英国公府。”徐显忠转身出府,让亲随牵马过来,扳鞍上马。
…………
张辅已经示意下去,身边都是跟了他几十年的老人,一向明白他的心意。至于去灵境胡同看看曾孙新租的院子?他想都没想过。
他前脚刚回府,接过丫头递过来的毛巾抹了把脸,徐显忠就来了。
“他来干什么?”张辅一肚子气,不客气地道:“就说我未曾回府。”
来禀报的九斤迟疑了一下,道:“定国公说,为大公子的事而来。”
如果不是他说为大公子而来,我才不会为他禀报呢。九斤气呼呼地想。
“为阿仑的事而来?”张辅把毛巾递给丫头,示意丫头把架子上的官帽拿来,道:“请他到花厅用茶吧。”
“是。”九斤转身走了,边走边嘀咕:“就知道公爷会见他。”虽然不明白张仑为何搬出去,但不妨碍九斤对徐显忠有意见。
徐显忠等了一盏茶时间,张辅才过来,脸色如常,看不出愠怒。双方见过礼,分宾主坐下,徐显忠道:“刚才回府,阿仑向我辞行,说搬到灵境胡同。这孩子,搬走了才告诉我。”
不是你赶他出府?张辅差点脱口而出,他绝对不相信徐显忠直到这时才知道,面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地道:“他在贵府这些时日,你费心了。”
就知道你不是真的逐他出府。徐显忠心中大定,笑道:“两个孩子从小玩到大,说这些就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