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震五和小范站在一旁也都看傻了。
他们不是没有看过弹子高手,就比如礼查饭店的弹子房,就经常有西人高手来打弹子,几乎代表了全上海弹子玩家的最高水平。
可是在戴震五和小范两个人的印象中,就是换成那几个顶尖的西人高手过来,恐怕也使不出林江北这一套组合击球技法,最多是靠蛮力把球炸开,看看能不能凭借运气撞一个弹子入袋。
像林江北这样举重若轻使用这一套高难度的组合技法潇洒地把目标弹子击落入袋中,那几个西人高手别说去做了,恐怕想都不会去这样想,因为使用这样高难度组合技法去击弹子,能不能使目标球落袋还是小事,关键一个不好,就容易造成滑竿犯规,到时候目标球没有落袋,还会被罚一竿儿,实在是得不偿失。
却没有想到,林江北不仅敢如此大胆地规划难度如此高的击球线路,最后还成功地把十号球击落入袋,这样的水平,就是参加上海市弹子比赛,也是有实力拿冠军的。
林江北却不管戴震五、小范和荒木大井如何想。伸手拿起放在台边的粉块,轻轻擦拭着弹子竿头,眼睛瞄着十一号弹子,寻找着下球路线。
刚才那一竿儿虽然难度不小,但是对于他这个上一世打习惯了斯诺克台球的高手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太难的挑战。他刚才之所以敢那样下竿儿,其实是有绝对的把握不犯规导致罚竿儿,最多就是目标球不落袋而已。
给弹子竿头擦好粉,林江北就已经选好了十一号弹子的下球路线,果断选择一个借库反弹,把十一号弹子打入中袋,然后母球又借势把挡着底袋的三号全色弹子给撞开。
于是台面上的局势就豁然开朗,剩下的几枚双色弹子入袋路线都显露了出来,只要林江北不发生低级别的失误,剩下的几枚双色弹子一竿儿清台不是什么难事。
荒木大井这下可就坐不住了,把手里的茶杯往茶几上一搁,站起身来走到弹子台边,紧张地看着台面的局势,心中暗自祈祷“徐冰城”接下来的击打弹子的过程中一定要出现失误。否则他押在小范那两百元钞票,就变成这个小粪头的了。
只是可惜,对于打习惯了台大球小的斯诺克台球的林江北来说,换成眼下这种台小球大,而且局势疏朗的美式十六球,想失误也难。
只见他手起竿儿落,很快连带目标球以及黑色八号球都打落袋中,顺利拿下这一盘。
“谢谢荒木所长!”他笑嘻嘻地冲小范手里拿过四百元钞票,对荒木大井说道。
“冰城兄弟,你谢什么谢,这是你凭本事赢来的!”戴震五重重地拍了拍林江北的肩膀,然后对荒木大井说道:“荒木君,你说是不是啊?”
“赢我的是徐桑,又不是你戴君,你得意什么劲儿?”荒木大井握着弹子竿,逼视着戴震五:“戴君可有胆量,跟我来一盘?”
戴震五又怎么肯上当:“呵呵,冰城是我兄弟,我兄弟赢了你,难道还不能让我得意得意啊?荒木君,今天不是说好了要跟我冰城兄弟约战吗?怎么才输了一盘,就想要当逃兵啊?如果是这样,我下次见了递信省管船局监理科石渡科长的时候,可得好好跟他谈一谈。”
所谓递信省管船局,实际上就是日本的交通部航运局。其中管船局监理科的石渡邦之丞以监理科科长的职务同时兼任着日清汽船株式会社的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