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书没有开口,而他方才明明刚说过已经没有怨恨,但现在,他没有如此答复。
苏澈眼神一黯,轻声道:“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彼此心意相通,你知道我没什么朋友,所以分外珍惜。我其实,想请你原谅......”
他的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你做错什么了吗?”
苏澈一愣。
眼前之人开口,“如果你觉得是自己做错了,我会说一声原谅。”
苏澈握剑的手紧了紧。
“你没有做错,所以无需跟我道歉,也没必要让我原谅。”玉书说道:“至于我的态度如何,你不需要在意。”
“可我会在意。”苏澈说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咱们是兄弟。”
“兄弟?”玉书忽然一笑,眼神有些嘲讽,“咱们现在还能叫兄弟吗?我看是姐弟吧。”
苏澈微微咬牙,心中有些难受。
“你明明知道我会在离宫前找你,你大可不必现身。”他说道:“但你还是选择跟我说这么多。”
“少自作多情了。”玉书淡淡道:“只是相识一场,你如今夺得状元,该是要恭喜一声。更何况我现在是万贵妃的人,拉拢年轻俊彦,也是分内之事。”
苏澈在经过开始的无措后,现在终于能平静与之相视。
此时,他听得对方的话,当即道:“你不觉得后半句是画蛇添足么?我与万花楼不合,现在又伤了他,万贵妃想杀我还来不及。”
“随你怎么想。”玉书看他一眼,转身欲走。
“你等等。”苏澈上前一步。
玉书目光一闪,信手折扇点出。
苏澈抬左手,以剑鞘相抵。
一声轻响,一触即分。
“你果然是适合练武的。”苏澈眼含笑意。
少年时的眼前人便渴望习武,从此快马江湖、仗剑天涯,可一直无法如愿。
现在,苏澈从对方刚才那信手一击之中,感受到了不亚于自己的修为,他心里为对方而感到高兴。
“呵。”玉书一笑,折扇缓缓展开,露出一幅水墨山水,“便是能习武又能怎样?”
苏澈会错了意,还当他是觉得囿于宫墙内而不得见外面广阔天地,当即道:“当年之事已有惩罚,我可以去求父亲,让他禀明圣上,想来陛下也会体谅恩赦于你,还你自由。”
“自由?”玉书看着他,莫名一笑,“方景然刚愎自用,疑心甚重,朝堂之上派系分别,只顾眼前。当世大局,官员贪腐,欺压百姓,你只见京城声色繁华,却不见天下百姓困苦,民不聊生。”
苏澈心中一跳,惊讶难掩。
玉书道:“方景然被万贵妃迷得昏头转向,有大志而见识短浅,一身手段只在朝堂宫内,已呈昏庸之相。苏定远又独木难支,遭受排挤。这些事不是没有人能看清,可又能作何?”
苏澈皱眉,他虽然不觉得时局有对方说的这般坏,可没来由的,他也因此而心底忧虑。
“朝野内外不知多少双眼睛看着,多少人虎视眈眈。”玉书轻声道:“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保全自身的好。”
苏澈沉默片刻,道:“如果是原先的你,就不会说出这种话。”
玉书一愣。
“你会说大侠顶天立地,从不想着独善其身,如果大梁真像你方才所说的那样......”苏澈轻笑,“你会拉我一起做些什么,尝试去改变什么,力所能及,也是拼尽全力。”
玉书眼底一缓,没说什么,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