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当前,自该庆贺,难道贺大你不想?”
“想啊。虽不胜酒力,但挚友相邀,要为我祝贺,自该舍命陪君子。”
贺礼自是拍着胸口应承,别人不懂他的心情,他自己却明白,他一个后世穿越来的灵魂,能于在陌生的时代有亲人,有朋友,开心欢乐之时有人能与之分享庆贺,是何其有幸之事。贺礼于交友上从不贪心,合则聚,不合则散,从不强求,并常怀感恩之心。
众人找了一家食肆,比较无奈的是,食肆居然不卖酒,只卖吃的,同理,酒肆只卖酒,不卖吃食,这生意做的,也是叫人无语,好在不禁止从外面带酒水进来。
贺礼与郑氏三兄弟说了一会儿话,郑十一问他:“今后贺郎欲做何行止?”
贺礼道:“自是回荥阳去坐镇后方。”
“洛阳城里的京城时报社便不管了?”
“这里交由立禾主事便行,我以为,说一千道一万,京城时报社立足根本还是内容,只有做好内容,才能对得去我今日所说之言。”
“何不搬到洛阳城里来?”
郑十一提议,贺礼摇头:“不行,洛阳城在天下大势不定之前,安稳不了,人少了或可护住,但人一多,只怕就护持不了,不能明知危险还让人去送死。”
郑十一昂然道:“欲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为大义,牺牲一二又有何妨!”
贺礼顿住,扭头看郑十一,面容严肃起来:“没有谁是应该牺牲的,死亡非儿戏,请不要轻视死亡。即便是大义,有方法之前,也该尽力保全,牺牲是在无法可想时最后的选择,而不是第一选择,郑郎所言,非我之道,我不赞同。”
“贺郎这是妇人之仁。”
郑十一不同意,当即驳斥道。贺礼不想与他争辩,只问他:“郑郎知道人死后会发生什么吗?”
郑十一一顿,似是没想到贺礼会问这个问题,昂然道:“生者气聚,死者气散,聚散之间,天道常理。”
时下的观念,并不畏死,视死如视生,对待死亡秉持的是顺其自然的生死观,自认死生有命,人人皆如此,并不值得恐惧。
这是两人观念上的差异。贺礼淡然笑笑,道:“是天道常理,可是,就我来看,人死后我知道那些爱我们的人会怀念我们。”
“咣当”——
这话一出来,顾十郎手里的酒杯便掉了,一双眼睁得溜圆地看着贺礼,眼神灼灼。贺礼愣了一下,不明所以,郑十三咳嗽一声,轻声唤了一声:“十郎。”
顾十郎立即朝贺礼抱拳,比了个继续说的手势,然后低头,怔怔地不知道什么去了。
贺礼莫名,还是接着自己刚才的话道:“每个人背后,代表着一个家庭,我们秉正道做事,却没有资格视旁人的牺牲为理所当然,为大义殉道者固然可敬,然若能有办法保全,又何必去牺牲呢?或许是我天真吧,我希望每一个为大义行事之人,皆能得善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请为家人、为亲朋珍惜己身,多加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