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进去,除了陶三、陶五的父母,其余女眷皆避开,只留了男人陪客。贺礼谢了尊位,只以位尊与诸老做了并排,低头对贺鱼道:“鱼儿可要过去玩一玩?阿水、阿田陪你去。”
贺鱼有些犹豫,不过,看了看满堂的人,又点点头,让阿水牵了手,一起出去,刚出去,立即有陶家的女眷过去。
贺礼见状,这才收回目光,和和气气的与诸位乡老闲扯家常,陶家庄也如本地许多人一般,以渔猎为主,种田为辅。陶家庄村子大,打猎的时候又是全村出动,猎获较之单人为多,开皇年间,日子过得还算马虎,到了大业年间,壮丁被抽调的多,人口损失的也多,日子才艰难起来。
贺礼与他们聊了一通,大概就对本地的情况有了个了解,聊了一通后,吃了一顿饭后,乡老们各自回家,陶家终于只剩下自己人,贺礼这才道:“阿山、阿立,过来跪下。”
两兄弟也没打咯噔,立即跪下请罪,陶父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的,若不是贺礼在场,只怕当场就要揍人,还是贺礼出面替二人说情,才免了一顿揍。
“阿耶,儿和五弟当日冲动,图一时之快惹下祸事,是儿子们不孝,拖累了父老。”
陶三羞惭的道。陶父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骂道:“现在知道拖累了,当时做甚去?莽货,混账,也是世道乱,县丞又被人砍死了,否则,破家灭门近在眼前,你两个孽子是痛快了,可想过乡亲父老?”
这话重了,陶三、陶五被训得立时跪下了,低着头,满面羞惭。这兄弟俩儿也是确实该骂,人老子训儿子,天经地义,贺礼自然不会多说,只一旁默默地看着,待陶父把两兄弟狠狠骂了一顿,眼看就要动上手了,贺礼才开口:“陶伯父且息怒,左右事情已过去了,阿山、阿立也受了教训,之后有我看着,伯父看可还行?”
陶父吓了一跳,这位贺令长虽然面嫩,但自家门至今,言行举止却亲和中透着沉稳,较之他那两个孽子不知可靠了多少倍,哪里还有不放心的,连忙道:“有郎君看着,老朽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放心的,放心的。”
“既如此,伯父怎不坐下?”
陶父这才坐下。
贺礼帮着陶氏兄弟镇了场子,涨了脸面后,留两兄弟在家歇一晚,他带着人回县衙去。他们这么多人若是留下,也不是住不下,只是贺礼身份在那里摆着,他留下还要陶家招待,实是给人招麻烦,不如回县衙去,留陶家兄弟俩儿在家,又有礼物,来时的目的便达成了。
谢绝了陶家的相送,贺礼带着人往回走,较之来时放缓了脚步,一路默默观察,现在是农忙时节,路途中经过的田地里大多有人在耕种,只是,看田埂边的杂草已老高,显然也是荒芜过一段时间的,也就是这一季才捡起来重新耕种。
贺礼在外头转了一天,及至快关城门了才回县城,回到县衙洗漱完毕,让阿水哄着贺鱼先睡了,他难得舍得费下眼睛,熬个小夜,奋笔疾书,今天出去转了一圈,倒是让他思路开阔不少。
若说先前发动读书人以引领舆论的思路他只有一个大概的构思的话,那现在却有了实际的操作思路,也当谢李密起用他,否则,这操作还真不一定能成,现下却可以试试。
李密的魏公府里眼看着人才济济,各种谋士、文士不缺,但是李密缺基层人才,特别是基层民政方面的人才,急缺。
贺礼欲上书李密,广发招贤令,充实治下基层人才,把民治这个短板给补起来,把治下之民管理起来,只要李密同意,他就可以在京城时报上发倡议,号召读书人到基层来,从实是做起,先安民再治国。
李密的统辖范围就在洛阳城周边,只要周边安稳了,等洛阳城乱起,就能吸引普通百姓到安稳的地方来避难,而这些吸引出来的,只要能有人留下来,则就不枉费他耗费的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