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礼朝他拱拱手,权当感谢,回去就奋笔疾书,写文书向李密申请:“臣下见过魏公。”
魏公府里,不知何时悄悄变了称呼,贺礼人在屋檐下,只得随大流,也跟着改而自称臣下。李密见他来了,道:“德规免礼,来人,赐座。”
“禀主公,下臣这里有文书一份,请主公过目。”
贺礼把文书递上去,李密打开看了片刻,脸上现出一抹感慨之色,赞道:“德规仁义。”
贺礼板正的道:“不敢当主公如此夸奖。主公开仓放粮,活人无数,仁义之名天下尽知,臣下不过是上行下效。”
李密笑着摆摆手,问他:“且住,你我君臣二人,无需自家夸自家。德规你提议的收敛尸骸一事,吾准了,不仅如此,吾个人捐资万贯,粮十石,你可募集百姓,为阵亡的隋军将士收敛尸骸,好叫天下皆知我瓦岗乃是仁义之师,非是那等无道之徒。”
李密果然是个聪明能谋的人,一句话便顺利的把好处转到他个人身上。贺礼心中笑了笑,面上恭敬的答应着:“喏。”
李密准了,贺礼转首就去召集人手。冬季农闲,农村里的壮丁也都闲在家,贺礼得了李密个人捐资的万贯钱财并粮食,以此为工钱,在东郡农村里募集搬运尸体的壮劳力,请地师选了一个块地做墓地,一人一卷草席,下葬入土,并未任其暴尸荒野。
贺礼也识趣,做的时候,状似无意的向外宣告,他乃是受魏公委派方才来做此事,此事乃是魏公个人出资赞助的,一时间,瓦岗境内、洛阳城里皆在流传李密仁义之名,贺礼也因为这个提议,被李密好好赞赏了一通,并获赐金银珠宝。
王世充带着仅余的万余兵卒退守含嘉仓城,两边暂时因为天气不好,不好出兵暂休战事,贺礼带着人处理沿途的尸骸,从洛水河边开始,一路往含嘉仓城方向收敛着去,收敛好了就拖到统一的墓地安葬——
“使君,使君,不好了,隋军来了!”
这一日,贺礼跟着去视察监督尸骸收敛的情况,不想手下负责监工的工头匆匆忙忙来报。贺礼瞪他一眼,暴喝:“莫慌,乱什么!且让本官去看看。”
他们这一行,多是请来收敛尸骸的民夫,连个兵卒都不带着,可谓手无寸铁,遇上军队,也是头疼。
“在下魏公治下东郡郡守贺礼,现下正带队收敛尸骸,以让阵亡将士入土为安,不知前方军士是何人?来此做甚?”
贺礼开口先报身份,隋军那边,领兵的是个修眉朗目、儒雅斯文的中年人,闻言一惊,追问道:“阁下便是贺礼贺德规?以志为盾、以笔为刀之贺德规?”
“惭愧,不才在下便是。”
贺礼自承身份,也不隐瞒。那中年将领下马来,朝贺礼抱拳,又问:“贺郎君在此,是为了收敛我军阵亡将士之尸骸?不知收敛之后如何处置?”
贺礼道:“此事无需诓骗将军,也无需隐瞒,我主魏公仁义,知晓隋军遭遇天灾,死亡无数,两军交战乃是不得已,然除此之外,我瓦岗军也好,隋军也罢,皆是行伍之人,如何忍见同僚暴尸荒野?是故,我主公个人出资,置阴宅,聘请农夫收敛尸骸,以入土为安。我方从洛水河上溺亡之将士开始收敛,一直进行到这里,已有数日,若将军不信,可向四野打听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