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屡次三番上书,请求乞骸骨,但是先帝没有答应,不仅没答应,还给他加了不少虚衔。
如今赵祯继位,还没有培养出自己的心腹,也没有亲政,自然也不会答应向敏中辞仕。
向敏中需要留下,给朝堂上那些老臣们做一个表率。
让他们都看到,皇帝虽然换了,但是朝廷依然对老臣们很宽厚,借此以安人心。
向敏中退是退不了了。
又不愿意待着等死,那就只能进一步。
进一步走到权力的中心,不仅能手握权柄,搅动风云,还能借此提拔自己的儿子。
以前他没有机会,所以只能在府上干等着。
如今寇季推举他担任参知政事,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看到了希望,他自然不愿意错过。
原本他想自己谋划的,但他跟儿子两个人仔细推论了一番以后,发现他门下的那些门生,还不足以把他推上参知政事之位。
他那些门生故旧,在他离开了中枢这些年以后,不是投靠了丁谓,就是依附了寇准,能不能成为他的助力,那还两说。
而此次参知政事人选推举,已经隐隐变成了一相一后在较劲。
谁赢了,谁就能在朝堂上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两个手握大权的庞然大物在较劲,向敏中要是插进去,非但不能夺到权,反而有可能被挤死。
向敏中想要在两个庞然大物中间,安然的取走参知政事的位置,就需要有人帮忙。
而能帮他的人,就是寇季。
他之所以挑中了寇季,有三个原因。
其一,寇准在这一次参知政事人选的推举上,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争夺**。寇准是何心思,向敏中大概也能猜到。
那就是谁上都行,唯独刘娥的人不行。
也正是因为如此,向敏中争夺参知政事的位置,跟寇准并不起冲突。
其二,向敏中看中了寇季的手段。寇季调往六部,是他一手办的。寇季要谋划六部,他也知晓。随着寇季上书请罢六部,再到转攻提刑司,最后罢黜了提刑司,这一系列的手段,他都看在眼里。
旁人都觉得这是寇准的谋划,可向敏中心里清楚,这是寇季的谋划。
也正是因为如此,向敏中相信,找寇季帮忙,寇季一定能帮他坐上参知政事的位置。
其三,推举向敏中担任参知政事的是寇季,寇季要是能终始一贯,向敏中也不需要再找人去帮自己摇旗呐喊。
正是因为有这三个原因,向敏中才会请寇季过府一叙,才会破天荒的拿出好酒好菜,招待寇季。
向敏中摸索了一会儿手里的酒壶,把酒壶递给了向传正。
向传正亲自为寇季斟酒,寇季受宠若惊的端着酒杯道:“怎么能劳烦向伯父为小子斟酒呢,折煞小子了。”
向传正笑了笑,没说话,帮寇季斟上了酒以后,又帮向敏中斟上了一杯,然后坐下。
向敏中端着酒杯,笑呵呵的道:“寇小子,我们一起尝一尝这藏了二十年的梨花白。”
寇季端着酒杯,闻着杯中的酒香,笑道:“这酒确实香,而且很珍贵。小子很想喝一口,可这话不说清楚,小子还真不敢喝。”
向敏中放下了酒杯,指着寇季感叹道:“你小子,还是那么聪明。老夫还没张嘴,你应该就已经猜出了老夫请你过来的用意了吧?”
寇季笑了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向敏中的说法。
向敏中感叹道:“老夫原想借着酒劲,再跟你实话实说。既然你已经看出了老夫的用意,老夫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老夫请你过来,是想让你终始一贯,帮老夫坐上参知政事之位。”
寇季笑眯眯的道:“向爷爷多次辞仕,不是早就不留恋官场了吗?为何还要去争参知政事之位。”
向敏中瞥了寇季一眼,吧嗒着嘴道:“老夫原来也没想着去争参知政事之位。可你小子突然在朝堂上推举老夫,老夫若是不争一争,对不起你在朝堂上的那番话。”
这老倌,求人的话说的这么别扭,倒像是寇季在求他,而不是他在求寇季。
寇季失笑道:“向爷爷真要是为了小子在朝堂上说过了那番话去争参知政事的位置,那大可不必。小子只是不想看着吕夷简坐上参知政事的位置,所以才随口搬出了向爷爷,给他们添添乱,向爷爷不必当真。”
向敏中听到这话,老脸一黑,瓮声瓮气的道:“你小子就非得撕破老夫的脸皮,让老夫把话说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