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卒望向寇季,质疑道:“难道这马不是您的?”
寇季摇头道:“马是我的马,但是有很多人惦记着它们。它们一旦留在保州,你保州必然会成为是非之地。到时候少不了有人来谋划这些马。
你若敢接,马我就留在保州。
你若不敢接,马我会带走。”
老卒闻言,郑重的看着寇季道:“您只管将马托付给小人等人。保州周遭的四支厢军,都受过您的恩惠。小老儿回头会派人去知会其他三支厢军,让他们护着您的马。
有人要抢您的马,得问一问我们二十万兄弟答不答应。”
顿了顿,老卒又道:“纵然我们二十万兄弟拦不住,我们背后还有近三十万的妇孺……”
寇季闻言,沉重的道:“你们既然愿意以所有人的性命护着我的马,那我就不怕告诉你们实话。我养马,不是为了我自己。
我养马,是为了不让辽国的铁蹄,再侵入我大宋的疆土。”
老卒咧嘴笑了,“小老儿猜到了,小老儿也是这个心思。”
二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有老卒这一番承诺,寇季也能放心的把马留在保州。
当然了,他也不单单是把马托付给了保州的军民。
寇季笑过之后道:“你们只管放心养马,马官、马政,我自会料理。不会让人插手你们养马。但你们一定要把马给我养好,让它们不断壮大,可别给我越养越少。”
寇季像是在说玩笑,但老卒却很认真的回答道:“没有了马官、马政的约束,小人等人必定会让马群越来越壮大。
军中不缺养马的人手,甚至还有几户,世世代代都是养马的。
只是朝廷总是派遣一些不懂养马的人过来指手画脚,最后硬生生把好马养成了劣马。”
老卒说的这是朝廷的弊政,也是大宋朝廷处理方式的通病。
“以后会变得……”
寇季随后说了一句,像是在敷衍,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老卒在民夫中挑选了一二,挑选了十几个娃娃,让他们帮着寇府的侍卫一起驱赶马匹入城。
寇季原以为,十几个娃娃会被马群奔跑的雄姿吓的落荒而逃。
却没料到,这十几个娃娃们骑术了的,人家纵使不用马鞍,也用拽着马儿的鬃毛,稳稳的落在马背上。
瞧着娃娃们骑在马背上灿烂的笑容,寇季心里有些羞臊。
娃娃们的笑容很单纯,像是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样快活,但寇季总觉得他们是在嘲笑自己,嘲笑他这个朝廷的大官,不会骑马。
寇季踢了一脚胯下那匹不争气的驴子,让它努力追赶马儿的脚步。
驴子似乎存心跟他作对,走三步,停一步,然后对着路边的鲜草一顿狂啃。
寇季被迫跳下了驴背,陪着老卒步行入了保州。
再入保州,保州给了寇季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战时的保州,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战争堡垒,里面充斥着大量的兵马、军械、粮草,除此以外,没有其他杂人。
归于平静的保州,像是一个繁荣的集市,人来人往,车马横行,小商小贩多不胜数。
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战争。
保州的百姓并没有逃离此地,他们依然停留在这片土地上,让战后的保州变得繁华。
故土难离四个字,莫名其妙的就浮上了寇季心头。
纵然故土被伤的千疮百孔,生活在它上面的人们,也很难舍弃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