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一切还都需要看李武的。如果他不能顺利的进入松山城,那一切就都无从谈起了。只凭船队所载的这点兵力,就算能出其不意的打穿最外层的清兵营垒,那里头的一层呢?
自从被沈廷扬率船队向松山运入了大批粮食之后,黄台吉就下令清军四面锁城。临海方向,更是特意设下了内外两道防线。
内里掘有沟壕,外围则分立下了三处营寨。每处有马步军兵上千人,便是明军超常发挥,闯过了前头的那一层,三寨兵马也能及时拦截。以待大部队的赶来增援。
漆黑的海面上,一艘小船悄悄的抵到了海岸,李武跳下小舟,头也不回的扎进了黑暗中。
“大公子。”施琅轻声唤着,郑森双目看着漆黑的岸上,真恨不得能看着李武‘突出重围’,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走吧,勿要被鞑虏察觉了。”
叹一口气,挥一挥手,小舟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的大海中。
松山城内。
副将夏承德正神情不安的在书房内来回走动。仿佛是大难来临,又仿佛是要喜获新生。
半年多的坚守,松山城内粮食将近,战马都已经尽数被宰了吃,可援军却还遥遥无踪。亏得当初海上响起的炮声还叫他兴奋了好一阵,结果呢?白浪费了一片情。
现在,粮食已经将近,夏承德再不愿意坐以待毙,他还没有活够,可不想死。
于是,暗中勾结清军,以子夏舒做人质约降。这就是松山副将夏承德的选择!
现在刚刚把儿子悄悄送出去的夏承德,心情自然万分紧张。而此刻已经摸进了清军内侧防线的李武也吃惊的发现,这前线的清军怎么一个个在摩拳擦掌呢?
而次日清早,人已经到了内线清军营伍中的李武,手中端着粗陶碗,看着且飘着油花的菜汤,还有筷子串起来的两个粗粮饼子,心中那是一个震惊。
这是临战前包衣阿哈才能吃得好饭菜吧?
饼子再是粗粮,那也是粮食。而飘着油花的菜汤,更可以证明战事即将到来。不然八旗大爷们才不会那么好心呢。
但是,有着几场战争经验的李武,看着八旗营地内的憧憧人头,又有奇怪了。这边并没有增添太多的兵力啊,最主要的是没有整资云梯、撞车、盾车等器械。那这些八旗兵怎么打仗?
就靠着自己的两条腿就能飞上松山城头么?
把脑袋紧紧扣进粗陶碗口的李武,一边思索着,一边观察着。
思索着没有得出结论也就那么会事儿,他知道自己的水准,这些事儿搞不明白却只需要记在心里就是——进了松山城可以告知洪总制么。
而观察着却一定要用心用心再用心了。不是观察营内的军兵数量等等,而是观察营盘防线的布置。
他可不会在营地里待多久,今夜里就要越营前往松山。
李武好生感谢清军的傲慢自大吧,他们根本就想不到会有人以这种法子来潜藏,无论是八旗兵还是包衣阿哈,只凭着他那蹭亮的头皮,那根本没人来怀疑他的身份。
以至于当天日暮,李武悄悄的潜伏在沟壕内,以壕沟底部泥土覆盖己身,竟然真的就摸过了三条沟。
“你说自己是郑一官手下的营官?”洪承畴看着灯光下李武那蹭亮的脑瓜真的想发笑。
须知道,非是经常剃头,那油皮如何会如此发亮?合当发青。可是汉儿的话,又怎可能经常剃头呢?须发乃父母之精血也。且此人还一口辽音。不知道郑芝龙是闽人么?
“大胆狂徒,竟敢欺骗于我……”
“小人万不敢欺骗大人,小人鞋底中有一封信,乃大人胞弟彦灏公手书。此可证小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