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实击虚’这四个字,就是一个千年玄铁打造的枷锁,死死的绊着日本人的手脚。
松浦镇信张大了嘴巴,愤怒的头脑有了一丝的清醒,是啊,郑芝龙可以跑得啊。想到锅岛胜茂的话,他就心里发寒。要是郑芝龙麻溜的带着大军退出了长崎,转而去肆无忌惮的抄掠了其他诸藩,那影响可半点不比长崎事件来的小。
这就像是他们松浦家组织人马入侵朝鲜,或是跟在中国人屁股后头去东南沿海打秋风一样,受害者只能被动的沿途驻守,可这耗费的兵力、物力就高的不可计数了。就是整个日本上下都精诚合作,也不可能持久的。
“那这可怎么是好?”锅岛光茂的脸色都变了。佐贺藩可是很靠海的,郑芝龙从长崎退出,顺着海岸线绕过岛原(就是天草四郎搞事的地方),进入到筑紫潟,那佐贺藩就彻底对郑军敞开胸怀了。
大村纯赖脸上则露出一抹窃喜。别看他可已经把手下的藩兵都拉出来了,这是他必须尽的职责,不然幕府不会饶了他的。可作为一个表高还不到三万石的小大名,大村家从祖上开始就是靠着逆来顺受,靠着抱头求饶来保住了自家地盘的。面对郑芝龙的兵马,大村纯赖显然根本无力抵抗。然而大村藩的地盘偏偏整个被佐贺藩和平户藩及偌大的大村湾给包裹中间,现在纵然拉空了藩兵,也一样安全的很。
锅岛胜茂不屑的看了一眼大村纯赖,对之根本不屑一顾。这家伙的祖父就是日本第一个切支丹大名,极力促使长崎开港,还派出了一个少年团出使欧洲,无不开一时之先河,可谓是时代的巨人;另一方面,他作为战国大名的表现却并不优异,甚至有些窝囊,不仅未能有开疆拓土的功绩,还不时的为周边势力所压迫,只是于诸般重压之下苟延残喘而已。
从织田到丰臣,从丰臣到德川,整个大村家的基业,都是凭借着窝囊保存下来的。
而到了他的父亲时候,因为幕府要禁绝一神教,他父亲就迅速的改信佛宗,还反过头来对天主信徒多家逼迫迫害。很是叫锅岛胜茂不耻。
现在大村纯赖如此的表现,落在锅岛胜茂眼中,那是顺理成章。黄鼠狼下崽,一窝不胜一窝么。
“当然是一边抽调兵力,一边留下藩兵驻守了。”锅岛胜茂也没什么好法子,但他坚信依靠着大和武士的勇武,他们能顺利的击败郑芝龙的。
“可是阁下,那样的话,我们就等于分散了力量。郑芝龙要是不走……”松浦镇信道。
“就算是分散了力量,我们也有两万多人,还能拿不下郑芝龙?”
锅岛胜茂仿佛忘掉了朝鲜之役,只以为自己接近两倍于郑军的实力,击败对方当不在话下。
松浦镇信脑子却清晰了来,忙说道:“别忘了他手中的大炮。”
比武士的勇敢,比火枪,松浦镇信就不认为日军会败,但郑芝龙太有很多的大炮。
“明人的大炮的确不少,但我们也有国崩。”这里可是九州,是最早与南蛮通商的地方,谁家手中没有几门国崩呢。
如是,事情便就这般定下了。松浦镇信的份量还不能叫锅岛胜茂动摇心中的想法。
当黑田忠之带领着福冈藩和久留米藩的一万藩兵赶到的时候,细川光尚、细川行孝也引领着熊本藩的兵马赶来,而佐贺藩的军兵更已经赶到多日了。
长崎内外,两支兵马静坐不动,郑芝龙给日本人足足半月的时间来调动兵力。长崎虽没有放开禁制,然而城中也早就没有了紧张的气氛。
也就是寄居这里的华商华侨们很紧张,这一战郑芝龙要是败了,他们是不是也要跟着撤退呢?
虽然郑芝龙之前只搞了锅岛家和德川家的商行商铺,但谁知道日本人报复的时候,会不会不问青红皂白的将唐人一网打尽呢?
以至于这短时间里,唐馆的香火蜡烛的行情有明显走高。
“嘿,对面人骑的那是马啊还是骡子啊。那么矮小,也不怕压趴了?你们还真敢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