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灵谷寺。
此时已近半夜,念了一天经的和尚们,此时都已经睡下。
高大的无量佛殿,在夜幕中更加庄严。寺内树影婆娑,充斥着香栢的味道。
热闹了一天的寺院,也彻底的安静下来,只有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左右摇晃,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靠近无量大殿最北面的一座偏房内,灯影摇晃,一个和尚正在蒲团上打坐。环顾屋内,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四把椅子,床上铺着一层床单,薄薄的被子叠的很整齐。
和尚年约五十岁左右,眼窝深陷,脸庞消瘦,耳垂很长,长髯垂在胸前,右手盘着佛珠,发出细细的咔咔声。
“施主,外面初春风寒料峭,既然来到寒寺,就请进来坐吧!”正在打坐中的和尚,忽然睁开眼睛,向着门外说道。
“吱呀”的一声,门被轻轻的推开,随着初春的冷风,进来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也不说话,反手将门关上,摘掉头上的黑色连衣帽,静静的看着普贤。
“夜半三更进得寺来,直到一丈之内才被我感知,这轻功,只能是锦衣卫赵大人啊!”和尚不紧不慢的说道。
“见过普贤上人!”此人正是和沈鹏一起下江南的锦衣卫指挥使赵青,他辞别沈鹏,原来是来南京了。而在蒲团上打坐的,正是慧觉的师父,普贤上人。
“赵大人,别来无恙啊,北京一别,算来也有十年了吧!”普贤说道。
“是啊,这十年来,上人可好?”赵青用标准的京腔打了个哈哈。
“无非就是吃斋念佛,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呗。”普贤从蒲团上坐起,向赵青做了请坐的手势。
“赵大人,请坐。”普贤起身给赵青倒了一杯水。
“上人还是如此啊,淡泊名利,朴素依旧。”赵青环视了一圈屋内的陈设。
赵青端起茶杯,把玩着茶杯,嗅了嗅,说道:“上人,此水清香扑鼻,可是功德泉的水?”
“此水确实是功德泉的水,只因前朝用水过度,出水量大不如前了。”普贤淡淡的答道。
传说曾有高僧云游至灵谷寺,忽听金石丝竹之音,依声而寻,发现了一处幽静的泉水,便认为是上天对人间的施舍,为泉起名功德泉。
因为此泉一清、二冷、三香、四柔、五甘、六净、七不疴(疾病)、八不蠲饐(腐坏),当年僧人曾用泉水为人治病,所以又叫八功德水。
赵青扬脖将水一饮而尽,感叹了一声“好水。”
普贤又给赵青倒了一杯水,然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赵大人,深夜来访,可有大事?”
“嗯,此事只能问你。”赵青轻轻的用右手食指叩着茶杯的边缘,慢慢的说道。
“为何?”普贤捻着胡须问道。
“因为你是道衍的传人,你是灵谷寺的主持。”赵青看着普贤的眼睛说道,气氛忽然凝重起来。
“莫不是天官客星?”
“嗯。”
“莫不是建文帝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