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邑大桥南,汉军大营。
张良一手举着青铜灯,另一只手指着地图上的淮水慢慢向右移动着,先是涂邑大桥,然后是东浮桥,最终停在了一个叫沫河口的地方。
那里曾经也有一座浮桥,不久前被张良给拆了。
沫河口再往右,淮水就不是自西向东流淌了,而是向南转了一个四十余里的‘U’形的大弯,然后又回到和沫河口一个水平线上继续向东流淌。
不过,地图上并没有标注,那个‘U’形最底端的一个小村子就叫官塘铺。
根据情报,项羽从九江军大营收服的步军与骑兵分兵两路向南突围。
项羽的骑兵大军驻扎之地离东浮桥更近,而步军的路线向南延伸到淮水,交汇之地就是沫河口。
“倘若楚军步军发现沫河口的浮桥已经被拆掉了,他们会从哪渡河呢?”张良揪了揪胡子。
柴武以为张良是在问他,便走过来用手一指东浮桥,“军师,以末将之见,项羽步军和骑兵都是要走东浮桥,步军离涂山太远了。”
张良笑了笑,“那楚军为何不能自己在沫河口或其他地方架设浮桥呢?项羽为何不会来此夺涂邑大桥呢?”
柴武为之语塞,“呃,军师有何高见?”
张良无奈的摇摇头,“项羽用兵善出奇计,我也不敢确定,但有一点,步军和骑兵肯定不会在同一处地方渡河,项羽分兵后却故意放慢了骑兵的行军速度,为的不就是等步军吗?
他非但不想用这支步军断后,反倒用自己为饵给步军争取时间,不然项羽突破九江军防线之后率骑兵一路疾行,恐怕咱们连拆桥的时间都没有。”
“既然项羽如此重视这些步军,那我军何不派骑兵前往围剿呢?如今灌婴的骑兵大军已经有六万之众了吧,分出一半来就足以剿灭那些反复投降的九江军了。”柴武疑惑道。
“柴将军说的不错,我军若想剿灭这支步军易如反掌,但问题是没了这支步军,项羽还会放慢速度甘心为饵吗?三万骑兵真的能击溃项羽吗?
不杀项羽,剿灭这支步军毫无意义,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项羽的心腹兵马。只要杀掉项羽,别说是这支出尔反尔的降军,就是项羽真正的心腹大军都是要投降的。”
“原来如此……”柴武恍然大悟。
“项羽为了继续当好这个诱饵,就必然要与那支步军拉开距离,很有可能在渡过大江之前,都不会合兵一处。
项伯此前的情报说项羽要走阴陵,如今项羽更改计划提前突围,但项羽经常兵行险着,多半还是会继续走阴陵。
咱们兵少,倘若项羽只带几百骑突围,或许咱们还有希望把项羽钉死在淮水南岸,但现在项羽可是手握六千精锐骑兵啊。
不是我小看柴将军,你我加起来大概也阻止不了项羽渡过淮水,只能尽量拖延、消耗楚军。
等到后面的追兵赶到,诸军轮番骚扰蚕食楚军,最后在大江西岸的东城、历阳一带与之决战,方能彻底围歼项羽。
若论天险,淮水怎么比得上大江呢?就让项羽在江边背水一战好了,我倒要看看当世战神到底能斩多少兵将,是不是真的万人敌。”张良的眼睛越来越亮。
“莫非樊哙将军是去了江边?”柴武心中暗自腹诽,这帮玩计谋的心可真脏啊。
“哈哈,正是。柴将军把守淮水,樊将军把守大江,而我马上去阴陵。”张良搓了搓手,看来又要赶夜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