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十多分钟里,阿林没有说话,只是一直低沉地来回哼唱着一个曲调。
那个曲调有些耳熟,像童年的歌谣,画面里有儿时的棒冰,阳台上木头盆里养的鲫鱼,还有冬天屋檐上的雪。
但仔细分辨又不是任何童年时听到过的曲调。
我专心开车,双手握住方向盘,一霎那间,我仿佛忘记了之前那段路是如何行驶过来的。
这种突然失去记忆的感觉在行车路上并不罕见,其实经常会发生这样的状况,通常不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
这次也一样。
我保持镇静,车灯很亮,路上也没有什么车,每隔十多秒才能在后车镜里看到几辆靠近的车。
路况,天气,夜色,一切都很好。
这仍旧是一次浪漫的自驾行,而且还是夜色清幽的前奏。
“明天哥哥,你看到了什么?”
阿林忽然双眼睁得滚园,转过脸来看着我。
我看见了什么?
是的,一道白色影子,很大,看上去像模糊的白色塑料袋悬浮在我车灯前方几十米处。
阿林没有问我看到了吗?而是问我看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让原本就怀疑撞到什么东西的我愈发回想起刚才那个悬浮在眼前的白色影子。
但我是个男人。
我说,“白色的影子是不是?”
阿林点点头。
“因为外面有小雨,车子又会排出一些尾气,被白色车灯一照就会产生一些瘴气一样雾蒙蒙的感觉,尤其是我们的车灯是黄色的,这样颜色一交叠,就是光的游戏罢了。”
“是吗?我还以为我们撞上了什么东西。”
“傻姑娘。”
我伸手搂住阿林的肩膀,她顺势靠在我身上,我心花怒放。
这种事情很常见,高速公路上白色影子。
只要你心里往那个方面想想,就会看见。
女孩子如果受了暗示,就会害怕,多少都有一些,除非她自己也是司机,也在高速路上有过很多次驾驶经验。
这次我可什么也没说,是阿林自己把自己吓到了。
“十一点五十九分。”
“什么?”
阿林轻轻梳理靠在我身上而弄乱的长发,又问了一遍,“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不要神经兮兮啊,阿林,一会又要发烧了。”
“不是啊,刚才是不是你在说十一点五十九分?”
“对啊,不是你问我现在几点吗?你半小时里问了好几次。”
“我没有问。”阿林斩钉截铁地否认。
“别开玩笑了,这种玩笑不好玩,你要是不乖,等到了市区,我让你好好听话。”
我借此调戏了一下阿林,她也没有生气。
摇着头,还咬起了手指。
“阿林果然是个乖女孩。”
“为什么这么说?”
“一看就是第一次晚上坐车出去旅行,神经紧张过度。”
“这都能看出来吗?”
阿林不信我的话,翻开挡光板,里面有一面镜子,很多车都有这样的设计。
我立刻觉得自己的结论下的为时过早。
她照着镜子,“没有啊,我脸上没写神经紧张啊。”
突然,她不动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