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冬雪化后,一场春雨自南而来,将长安城南郊断裂的山崖染绿,让老笔斋后院的一树青杨泛出了绿芽。
桑桑将在老笔斋中的字画锁在了二楼隔间的铁箱之中,又让宁缺在上面刻下了无数道密集的符线。
仔细的将老笔斋各处能够上锁的地方锁上,与隔壁的面馆老板老李头说了一声后,与宁缺踏上了一辆漆黑似如同钢铁铸成的马车。
距那日凛冬之湖一战已是三月,再有三月便是烂柯寺盂兰盛会。
夫子与叶朝的手段已经无法更好的压制住桑桑体内的寒气,加上桑桑病体虚弱,也不适应长途的奔袭,所以,宁缺不想再等。
大黑马很是听话的架着马车,自长安城东门而出,一路南下。
后崖之巅,云海浮沉,无数鸟儿随着一只蓝色的麻雀尽情的在当中飞着,就似一汪清泉之内,有很多鱼儿在其间畅游。
崖边,叶朝很是懒散的在躺椅之上躺着,微眯着眼睛似是在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小麻雀,也似乎是在享受着微凉山风带来云气间的湿润,一只手耷拉着,指尖刚好触碰在大黑那黑得发亮的脑袋上。
一声少女的轻咳自崖边山路传来,紧接着,梳着两束马尾一手拿着大锤一手拎着两坛酒的唐小棠便走在了叶朝身边。
将酒与锤放在一边,看着自家师父懒散的模样,唐小棠眼睛中闪过了颇有些无奈的神色。
“师父,酒来了,这是趁着夫子在湖畔喝茶的时间,六师伯带我去偷的。”
叶朝嘿嘿一笑道:“做的不错,只是用词有些不当,你应该说是你六师伯带你去取的。”
唐小棠将酒递给叶朝,只是在这过程期间,叶朝却瞥见了她通红的手心,不禁将眼睛睁大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唐小棠很是不满的哼了一声,道:“难道您就没有觉得我这次取酒用的时间很长吗?”
叶朝抬头看了看挂在头上的太阳说道:“呀,都过去三个时辰了。”
唐小棠指着一边有些发亮的锤子说道:“六师伯说,夏侯身上的明光铠被哥哥斩开过一道小口,这说明他与四师伯合力铸成的铠甲还是有些缺陷,所以准备再造上一副远超明光铠的铠甲。
其间工序自然是需要更多的劳力,结果您刚好让我去取酒,所以,就这样了。”
叶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好徒儿幸苦了,待我出关之后定会找你六师伯讨个公道的。”
唐小棠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算六师伯不以此为要挟,我也会去帮忙的,只是师父,你确定你现在真的是在闭关?”
叶朝道:“为师自三个月前便没有走下后崖,整日在这后崖上餐风饮露感悟天地的,怎么就不算是闭关了?”
唐小棠思索了片刻,很是认真的说道:“首先师父吃的是七师伯专门做的饭菜,所以并不是在闭关,且师父在后山的时候就天天这样,如果按照师父的说法,那师父除了教我练功之外都是在闭关,问题是这并不是闭关。
且师公说了,您这是在死要面子活受罪。”
叶朝额头之上生出了层层黑线,夫子给唐小棠说的确实没错,他确实是在死要面子活受罪。毕竟那日他是当着君陌与李慢慢说要去闭关的,而且不知为何,七师姐在次日就得知了这件事情,而七师姐知道,就等于后山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尽管他的本意并不是要闭关,但也不可能在崖上待几天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