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格仿佛又看到夏琪那双眼冒着星星盯着自己的样子。正准备答话的他顿住嘴。一脸沉默的看着车,一直到神农顶。
顺着长长的梯道,上到顶部。脚下的远山一半变成了鲜艳的红色,另一半确实盎然的深绿色。两种颜色胡乱的搭配起来,像是不经意打翻的调色板。天气有点阴沉,远处还有一丝薄薄的雾气。天上偶尔还有鸟儿很快的划过,没有留下痕迹。
小曼一个人举着手机翻上翻下的寻找拍摄角度,嘴里还不时发出叽叽喳喳的赞叹。小青则拢着双膝坐在一块石头上,将头搁在膝盖上,静静的看着远方。齐格点燃一支烟,靠在车盖上,余光看着小青。
这也是个有故事的女孩。
他无意于打听别人的故事。他也不喜欢别人打听他的故事。每一个人都有一些故事。故事就如伤疤一样,揭开后生疼,且往往留下更明显的疤痕。
“大叔,帮我给我俩照一张。”小曼跑过来,对齐格道。然后跑到小青身边坐下来,抱住小青的肩膀。
齐格将烟头在垃圾桶内掐灭。一边看着远方的景色,一边慢慢的走过来。吩咐二人转过身,他按照黄金分割的原则取了景,也没有喊什么一二三、茄子之类,也没让她俩变换什么姿势,自己移动着,咔嚓咔嚓的照了几张。
“你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小曼看着照片笑道。
“合格的男朋友,不合格的老公。呵呵。”齐格自嘲道。
在神农顶耗费了半天时间,下午载着她们逛了红坪。晚上一起随便的吃了一点东西,便就近找了家旅店。
齐格与刘芸通了一番电话后,洗漱,上床,取出背包里面的《万历十五年》随意的翻着。
“睡了?”手机传来一阵抖动,微信上,小青发来没盐没味的两个字。
“还没。看会书准备睡了。”齐格快速的回复着。
“能聊聊吗?”
“好哇。想聊什么?”齐格有点小激动。
“你有很重的心事?”
“你不也一样吗?”齐格回道。
小青沉默了。
“怎么了?”齐格有些不安。
“没什么。你说,这世界究竟怎么了?”
齐格很奇怪。这话指向什么?“什么怎么了?”
“你年龄大,经历多,看得出来,你也是个很有思想的人。我只是想问问,这世界还有救吗?”过了许久,小青发过来一段话。
对于这个问题,齐格很是为难。他自己也不清楚。但是,对方可是一个如花似玉啊,总要给她一些光亮的,人生不能太黑暗。
“我不是很明白。但是,这个世界,自有史以来,也经历了数千年,总是在不断前进。所以……我还是认为,这世界并没有什么毛病。所以,或不上有救没救。”齐格字斟句酌的回道。
“可是,为什么总感觉那么多的痛苦,那么多无奈?”
“任何进步都伴随着痛苦。任何选择都伴随着无奈。”齐格想了一会儿,回了这句话。
“进步才会痛苦?选择才有无奈?我能这样理解吗?”
“我是这样认为的。如果我们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还会有痛苦和无奈吗?因此,所有的痛苦和无奈,都是自找的,或者说,都是我们为了完善自我必须经历的。”
“嗯,你这样一说我好多了。你说的有道理。谢谢你,我一直怀疑我自己存在的意义。”
“萨特说,存在即合理。任何存在都是有意义的。既然造物主将我们送来世间,总应该有些意义的。或许,经历,本身便是一种我们来这个世界的意义。”
“谢谢你。你是一个智者。”小青在这句话后面打了一个合十礼拜的表情。
“这句话……真不敢当。早点休息吧。”齐格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烧。他不想再说下去,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次日早晨起来,齐格自己一个人开车离开了。再也没有去其他的景点,直接下山,奔上回F市的路。
“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村上春树在写这句话的时候,应该是伤心欲绝吧。齐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