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推门声,女子没有回头,听脚步声她就知道是蓉妈妈,只是除了她之外明显还有另外一人的,女人没有立刻回头看那人的模样,因为蓉妈妈从来不会无故带外人进她的院子,即便是一些贵客点名要她陪酒伴舞,也是她出去而不是别人走进来。
除却春雪楼里自己仅有的几位密友之外,能让蓉妈妈带进来的人,会是谁呢?
她嘴角微微弯起,带动一抹好看的弧度。
蓉妈妈没有出声告诉这女人带来的人是谁,就脚步悄悄地走了,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身后那人也发出嘿嘿的低笑声。
心中已有数的女子,纤手抚摸着小树苗的嫩芽,轻声唱道:“一如昨日烛火,伴扁舟相随。”
“哪有男人不懂得陶醉。”少年也紧跟着轻哼道,这词儿从他嘴里唱出来,再配上适合的曲调,倒是别样应景。
女子嘴角笑意更甚,只是没有出声,而少年也很合调地再唱道:“我孤舟,你窈窕,岸上有隐晦。”
她转过头,望着视线中那人,俏皮一笑,接道:“谁料是个吝啬鬼。”
“不应该是‘一踏万里与谁相随’吗?”李迹无奈说道,对女子随意改词有些不满,但眸子里也是掩不住的惊喜,他已经近两年没有见过这女子了。
与记忆中对比,女子清瘦了些,但还是那般美丽,秀发如云,玉面粉红,明亮水眸,双眉如画般婉转低垂,实在一国色天香美人儿。
春雪楼的宁花魁,看着这少年无奈的样子,眼中有些开心,不过更多是对自己能够一句话把他噎到,并没有多少重逢的因素在内。
因为她知道,以他们二人的身份,重逢就说明发生了某些事情。
“你今天怎么来了?”
李迹在桌边坐下,笑道:“最近洛州城传的流言,你都没听说吗?”
宁画一边提着水壶为小树苗浇水,一边说道:“我整日在墙里,又如何知道墙外的事?”
李迹拨弄了下桌上的精巧茶壶,从院里的摆置明显就能看出这位花魁与别的花魁不同,不讲究排场,甚至连贴身服侍的婢女丫鬟都没有,对这样一位特立独行的女子,他也只能叹道:“你在墙里,也没坐在秋千上笑啊,好歹也是洛州城第一花魁,你这副样子倒像某个深闺庭院的怨妇。”
宁画轻轻一笑,也不反驳。
李迹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一字一句说道:“方褐死了,被我杀的。”
宁画浇水的动作停止。
她转过头去凝视这位年纪比她要小好几岁的少年,神情有些复杂,她并不知道方褐是什么人,但能够这样从少年口中说出来的名字,必定是和那件事有关的。